送走阿古拉的年轻使者,郭羊坐在帐篷里喝了一下午的酒,情绪低落。
阿奴和娜仁托娅好几次走近帐篷,却犹豫着没有进去。
他们知道,郭羊一定是遇到了委实难以决断的大事,否则,以他一贯的风格,定会召集大家坐下来,喝喝酒,叙叙事,高兴高兴。
毕竟,娜仁托娅回来了,齐齐格回来了,他儿子郭汗还是第一次见面,这是郭羊家的大喜事,同时也该是腾格尔部落的大喜事。
傍晚,郭羊骑了一匹黑马,独自一人,松松垮垮地向远处走去。
暮色苍茫,他的背影尤显孤单。
阿奴、娜仁托娅以及阿酒等人远远看着,谁都没说话。
打了一场小胜仗,郭羊反而情绪低落,显然,与谈判内容有关。
大家的心头都蒙了一层阴霾,有种不好的预感。
……
在一片山坡上,郭羊下马,伫立良久。
他在眺望北方。
那里,据说有森林,有草原,有海子,有雪山,有沙漠戈壁滩,有大片大片的耕地和荒山。
穿过这些,极北之地则是一片冰雪荒原。
北方应该也有人居住,不过,听说都跟鬼方人差不多,赤发碧眼,身型高大,凶悍异常。
这些都是郭羊通过老族长吉达、年轻使者以及魔族典籍了解到的,具体情况却是丝毫不知。
郭羊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有多大,对于远方,他只能想一想。
不过,现在的北方不太平,这让他有些忧心。
听那年轻使者说,从北方冒出来一群怪物,一路烧杀淫掠,所经之地尽皆化为焦土。
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年轻使者也没见过,好像只有阿古拉和查干二人前去探查,结果,重伤而返。
那使者说的隐约,这些都是郭羊推测出来的。
那两个人肯定都是修真者,实力绝对不在郭羊之下,尚不能全身而退,可见,那些怪物的确可怖。
阿难河流域已经沦陷,阿古拉的人马在草原上长途迁徙,途中,死了很多牛羊马匹,元气大伤,实际上已经丧失了进攻郭羊的能力。
就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还敢悍然偷袭腾格尔部落和郭羊的军营,可见,阿古拉本身还是颇为自信。
幸好两个冲锋就将对方的嚣张气焰给打掉了,否则,说不定还得有几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情况太复杂了,让郭羊难以准确判断。
他的本意是想征服阿难河流域,将阿古拉从草原上彻底铲除,进而慢慢发展壮大,成为这片草原唯一的霸主。
也只有这样,他带出来的这些人方有一个奔头。
那都是一些不甘心的人,年轻,有朝气,有梦想,郭羊心甘情愿想带领着他们创下一大片基业。
在农耕部落,他们这些商人遗民被严厉打压、限制,活得憋屈而毫无希望。
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逃窜出来,进入这片草原。
在接连几次交锋中,郭羊剁掉那些农耕部落人贪婪的爪子,就是想给自己征服草原争取时间,所以,他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就弄死了一两万人。
可是,现在,来自北方的危机出现了。
对付农耕部落,郭羊有的是办法,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武力征服,他完全有信心将那些狗、娘养的打成狗屎,因为,他太熟悉那片土地了。
但是,对那些北方怪物,郭羊心里没底儿。
是人?是兽?还是妖?他不了解那些怪物。
郭羊撒出去的人曾经抵达过北方的一片湖,据说那里风景极美,存在一些落后而彪悍的人族部落。从最近一次传回的讯息来看,那些人族部落也被那些怪物给灭了。
郭羊为了寻访母亲郭野,曾经派出大量的人手,东南西北都有自己人。
不过,现在,北方那边的讯息断了,这让他更加忧心。
“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郭羊暗暗叹息。
……
郭羊在半夜时候,回到了帐篷,他独自坐着喝了一会儿酒,将阿奴、老族长吉达和野狐先生召来。
有些情况,他了解得越多越有利。
他没有让娜仁托娅进帐篷。
郭羊的疑心越来越重,娜仁托娅刚刚从阿古拉的营地回来,他并不知道中间这一两年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一些机密之事,他不想让娜仁托娅知晓。
经历的事情越多,最可疑的就是人心。
阿奴老早就炖好了一大鼎手抓羊肉,就等着郭羊回来了吃。
只要他在郭羊身边,就会默默的做好这一切,从来不假人手。
老族长吉达和野狐先生来了,他们似乎能够感觉到凝重气氛,进了帐篷,都是默不作声,直接坐到郭羊对面的豹皮上。
酒是马奶酒,九蒸九晒,含了一丝太阳的气息。
“老吉达,你先说说吧,关于北方的一切。”郭羊喝了一会儿酒,说道。
“大祭司,关于北方……其实,老吉达知道的也不多,多为故老相传之事。毕竟,这好几百年来,我们草原人从未去过北方,北方雪原上的那些怪物也从未进入草原。”老族长吉达端了一爵酒,显得心事重重。
“腾格尔部落有一个古老传说,在六百年前,商人的王灭了夏,流放了夏人的王。据传,商王原本要将夏王放逐到南方去,因为夏人的老巢在北方,他们信奉的古神是一条黑龙,只有去了南方,才可利用天地之威,将其永远镇压。”
“不料,在放逐途中,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