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凛冽,吹碎了满园的牡丹,战马的铁蹄纷踏而过,将娇柔的花瓣碾碎成泥。
一点残阳如血,同花汁一道染红了芳华宫门前青色的石砖。
“陛下,我军歼灭叛军三万,中山王已被伏诛!”
粗壮的武将极其虔诚的单膝跪地,洪钟般的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中山王的亲眷呢?!”
“目前被关押在大殿之中。”
“哦?”伟岸的帝王挑眉,饱经风霜的眼眸弯了弯,笑容却是极冷。
“竟还没有自尽,难不成,他还指望着他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来救不成,也罢,他既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就等着,有筹码在手,不愁慕容泓不就范。”
语毕,伟岸的帝王侧眸,那极寒的目光落在身旁一张圆润清丽的小脸上时变得极为柔和。
“锦儿,你要父皇带你来看着芳华宫的牡丹园一观,父皇也带你来了,现在可还满意?”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那满园被践踏成泥的牡丹,抚掌大笑。
这便是背叛他的人应有的下场!
那清丽的小脸微微撇嘴,颐指气使的对跪在面前的将军道:“你!把中山王那对貌美如花的龙凤胎带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比这满园的牡丹还要娇艳?”
世人都说这中山王养得一手好牡丹,更养了一双好儿女,容貌明艳堪比这倾城的牡丹。
“是!”
汉子粗声粗气的应声,不一会儿就将两个被捆成粽子的人影带了上来。
如此,便是她与他的初识。
彼时,她还不知这一回的邂逅,会缔造怎样的孽缘。
缘起缘尽,她失了家国,更失了一颗心。
那时候他沦为阶下之囚,雪白的衣袍被一地的鲜血染得通红,那被血和泥土污了的面容只见狼狈,哪里有往日半分的倾城之姿。
可偏偏就是那样一张狼狈不堪的脸,在抬眸之际饱含的恨意顷刻化为隐忍,深深的将头埋下。
在他身旁,一个身量相仿的少女却是卑微的匍匐到帝王脚边,凄切的哭诉道:“陛下冤枉,我父王是一时被小人蒙蔽,并无反心啊!陛下!”
清丽的少女不屑一笑,一脚将那女子踹开,怒骂道:“冤枉?中山王卑鄙无耻,见我父皇淝水兵败就想取而代之,做你们的春秋美梦吧!”
“不要打我姐姐!”少年见到少女如此动作,竟如困兽一般猛地起身,因双手受制,只管用嘴狠狠的咬了上去。
少女自幼众星捧月般长大,哪里料到此人竟敢对她无理,一时惊诧,竟然忘了闪避,生受了这一口。
这一口咬的极深,隔着厚厚的胡服,还在她的小腿上留下了一个月牙般的印记。
如同日后他给予的那些残忍无情的记忆一般,磨灭不掉。
“放肆!”帝王大怒,放在腰间的佩剑被顷刻拔出,白色的剑光闪过,就要劈向那少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幼弟年少,陛下饶命!饶命啊!”
匍匐在地的少女见到动了杀意,方寸大乱,不顾一切的挡在那少年身旁,剑光顷刻飞至,却停在了少女眉心前一寸。
“父皇,莫要因小失大。”
原来是那清丽的少女挥鞭卷住了剑身,也不知那鞭子是何材质,竟是没有被锋利的宝剑斩断。
“是啊陛下,目前中山王的胞弟还在逃,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哼!也罢,将这两个人待下去,通知下去,朕要慕容氏全族迁徙长安,要他们永世为奴!”
永世为奴!
噩梦一般的诅咒不断回荡在耳旁,榻上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眸。
“公子可是又被梦魇着了?”贴心的婢女连忙端来一杯茶水,递到榻上之人的手中。
她家公子常常会做噩梦,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会唤口渴。
热茶入了口,那原本冰凉的体温似是有了半分的回暖。
“晴芸,派人送信去芳华斋,告诉他们主子,静候佳音。”
婢女拿回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泪意顿时涌上双眸,不甘的抱怨道:“公子,咱们这才过几天安心日子……”
“安心日子?”
符锦无力的闭上眼,似是在回答她,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安心日子?你错了,春去冬来,这一生一世,我都永不能再心安。”
月黑风高,华阴城郊外的后山上阴风怒号。
三个身影在寒风中疾步而行,其中一人走在前方,另外两个落在后头。
落在了身后的玉润附在谢珏耳边,忍不住嘀咕:“阿绝,这慕容珂半夜偏要来着荒郊野岭,该不是要做什么挖坟掘墓的勾当?”
也不怪她会这样想,毕竟那慕容氏的死侍都入了土,想要召唤亡灵,应当去的是墓地才对。
她本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大,却不想前方的人却突然开口:“我若当真是去挖坟掘墓,宝贝闺女便不愿意去了么?”
“谁是你闺女!”玉润气得直翻白眼,这厮自从扮了自己一日的老父,便将便宜占个到底。
谢珏见到玉润这气鼓鼓的样子分外可爱,捏了捏她涨红的面颊笑道:“放心,并不是挖坟掘墓,我瞧着这路径,倒像是当年那闻名天下的牡丹园。”
听到这话,慕容珂却是突然回头,神色诧异的盯着谢珏。
“据我所知,你可从未来过燕地,怎地对着牡丹园如此熟悉?”
“自然是听闻这华阴城毗邻当年中山王的封地,而他在苻坚淝水大败之后意图谋反,啧啧,只不过谋反不成,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