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造访白色宫殿的国王办公室,约书亚其实并不情愿,可是既然已经带着家族上了联盟这条贼船,约书亚就不得不为全局考虑。
戴卡洛斯家族世代经营的商路与海路也在受到恶魔的威胁,这正是约书亚不得不带领家族加入联盟的原因之一。
联盟首座克瑞斯蒂安的能力他已经看得很清楚,除了某个定时炸弹般的隐患,对方可以说是完全一名无可挑剔的领袖。
这位长相俊美得仿佛天使的男人仿佛永远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望着约书亚的那双湛蓝色的深邃眼眸却显得有深不可测。
他居然亲自起身,去给他倒一杯红茶,手头一边忙碌着,一边十分随意的开口问道:“既然你愿意再度来我这里,说明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诺言。下,你是怎么想的呢?”
约书亚却完全没有了前一次来这里时的轻松心情,甚至没有摆出他那标志性的商业笑容,哪怕是眼前尊贵的国王陛下亲自来给他一个商人倒茶,他也没有半点荣幸或感慨的情绪,只是默默望着这个联盟最高的领袖心情复杂。
他是真心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俊美又优雅的男人简直是个疯子,爱谁不好居然爱着魔王!
自己的妹妹大概是瞎了,才会对这么个疯狂且不正常的家伙芳心暗许。
“我可并没有完全相信你的承诺,只是觉得为了家族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而已。而且我很震惊,您差点在调查会议时因为那种问题而暴露自己!”
对方居然敢向他承认自己还爱着魔王,这点他已经无瑕去惊讶了。最初震惊过后,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极度的后怕。
——该说幸好魔王的闯入打断了那场会议吗?如果当时任由他继续迟疑,一定会引起所有参与查问会议的人的怀疑。
这将成为一个巨大的纰漏,联盟会因此陷入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中。如果他爱着魔王的这个事实被人知晓,所有他所做出的决策都会被怀疑其意图,所有他所制定的战略都会被质疑其合理性。
所有这些原本正确合理的战略决策,都可能会被完全改变或推翻。让走在唯一正确道路上的联盟,不可避免的误入毁灭的歧途。
他的这个突兀的指责让克瑞斯蒂安微微睁大了眼睛,原本将红茶杯子递给他的手顿了顿,似乎也有些意外约书亚居然是提起了这件事,指责他在当时露出了破绽。
然而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又微笑了起来,将手中盛满了芬芳红茶的白瓷茶杯推给了他,脸上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指责露出半点尴尬或者不安,反而是笑得更加温和从容。
“既然你都开始考虑这种问题了,看来我不用担心你在得知这件事后想要退出联盟了。”只有没有置身事外,有心在为联盟的稳定性考虑的人才会担心这种问题。
约书亚却并没有笑,尽管对方那个笑容显得如此温柔诚恳,可是约书亚却并没有接过那杯红茶,只是板着脸回答:“对于这件事我依然保留意见,也保持着做这种决定的权利。”
面对他这样的表态,克瑞斯蒂安也终于收敛了他的微笑,正色:“对于你说的这件事,我确实应该道歉。”
他优雅的微微低下头行了个礼以示诚意。
“作为联盟的首座,我本应该防备这种局面的出现,可是我确实没有料到乔亚·洛悍的行为。
“如果不是美瑞蒂亚及时赶到打破了僵局,局面很可能会失控。我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处理好,对此我表示非常抱歉。”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十分诚恳的歉意表情,朝他微微低头致歉。
面对着这个身份不知道要比自己高多少的人朝自己低下的头,约书亚也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了。
说老实话,对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向自己道歉。以国王之尊做出这种姿态确实足够收买人心,但约书亚在意的不是这种事。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您何必这样呢?有些东西您早就应该舍弃掉了,哪怕是为了联盟。”
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实际上,他都应该舍弃这份感情才是。他和美瑞蒂亚之间的一切早就结束了,对方已经化身成为魔王,而他却是光明的捍卫者。
而以他的身份,身边绝对不可能缺女人,作为一个至今没有伴侣的国君,无数身份高贵的美丽的少女对他趋之若鹜,约书亚甚至听说过,有缪恩泽的精灵公主朝他示爱。
可是他却依然站在原地,守着那份无望的爱,甚至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因为这种问题就动摇。
这样的软弱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位联盟领袖的身上——特别是,当对方是作为联盟死敌的魔王而存在的时候。
——他原本早就该舍弃那段感情了。
克瑞斯蒂安沉默。
片刻之后,他抬起眼睛来看约书亚,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少有的严肃和郑重。
“抱歉。”
那双湛蓝色的深邃外悲哀:“我爱她,但是我却没能保护她,也没能从阴谋中拯救她,任由她坠入黑暗的深渊越走越远。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为了肩头的责任和义务,为了这个世界的光明和将来,我不得不放开手、甚至不得不作为敌人和对手和她敌对、与她战斗。
“为了这个世界,我自认已经付出了太多、放弃了太多。虽然我知道我应该这么做,但是非常抱歉,我并不想把这份爱也放弃掉。”
约书亚沉默了。
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