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顾家别墅。
天幕阴霾,云层低垂。雕着铁花的庄园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黑车顺着白色车道依次停在别墅大门前。
紧接着为首那辆车门开了,顾远探身出来,全身黑衬衣黑西装,墨镜下透出冷峻的面部轮廓,只有胸前口袋里露出一折名贵的白丝帕边。
在他身后,手下纷纷下车。
“四年了……”顾远抬头望向天空下苍灰色的建筑,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感慨。
不远处别墅大门前挂着白幡,几个迎宾接待投来震愕的目光,最前面那个还腿软向后退了半步。
顾远眯起深邃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来吧,”他一整衣襟,稳步走上前去。
与此同时,别墅内灵堂。
礼堂前方垂落挽联,墙上挂着白幡,黑色大理石地板冰冷犹如镜面排队穿过礼堂,在最上方的灵位前点香致敬,再同主持握手告别。
灵位前的青色软垫上跪着一个年轻人,正举起一炷香,深深伏地。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全身装束一色清黑,衬得脸色愈发雪白。烟雾袅袅中他侧脸朦胧而沉静,因为面色透明,下颔和侧颈上淡青色的血管便透出来,明显到甚至有点惊心动魄的地步。
有的宾客转身后忍不住议论:“顾总一生也算得上叱咤风云,临走就这姓方的一个人守在灵前……”
“嘘,据说大半家业都传给他了。要是能让顾家江山顺利易主,这会儿在灵前守两天算得了什么?”
“那顾总两个儿子呢,就这么干坐看着?”
“老二已经被收拾了,老大不知道在哪儿。”另一个宾客压低声音,悄悄道:“也别说——姓方的好歹掌过好几年权,顾总正经的未亡人,搞不好过两天他家就得改姓方……”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匆匆穿过灵堂走到年轻人身后,俯在他耳边急切道:“方副总,不好,顾大少来了!”
方谨微微一顿。
“前门说他带了不少人,看着来意不善,迎宾要挡也没挡住!……”
“没事。”方谨垂下眼睫,淡淡道:“他是顾总大儿子,来吊唁父亲是正常的。”
管家满脸掩饰不住的焦虑之色,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灵堂大门“哐当!”被重重打开了。这一声在静默的礼堂中格外响亮,所有人同时愕然回头。
只见约莫十几个人出现在大门口,同一色黑衣丧服,胸戴白花,乍看之下打扮都差不多;紧接着中间那个人上前半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缓缓摘下墨镜,露出和遗像颇为神似的,英俊而冷淡的脸。
犹如冷水滴进油锅,四面八方的议论轰然响起:“——顾大少?”“那不是顾远吗?”“我的天,真是顾总大儿子顾远!——”
“他来干什么?”也有人立刻兴奋起来:“顾家正统回来争权?二少呢?”
“要是二少还好,顾远可是个硬茬子,当年跟他爸抢班夺|权失败才被发配走的……”
顾远对周围嗡嗡作响的声音恍若不闻,众目睽睽之下,他举步穿过高大庄严的灵堂,走到灵位遗像前,拈起一支香。
周围议论声渐渐平息,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顾远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难以形容又极具压迫感的气场,那感觉跟他父亲顾名宗年轻的时候很相似。管家视线一触及他,就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微微的颤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顾远只直直站在那儿,并不鞠躬,眯着眼睛打量他遗像上的父亲。
长久而令人窒息的静默后,方谨终于开口问:
“顾少回来了,是来做什么的?”
顾远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方谨跪在他身前,面对着遗像,并没有回头。从顾远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截雪白耳垂,削瘦却孤拔的后颈和肩膀。
他双手举着三支香,跪的姿势非常挺直,顾远听人说他已经守了三天,但除了听声音有些沙哑外,完全无法从这背影中感觉到任何疲倦和颓丧。
“我来……”
顾远微笑起来,俯身从方谨手里轻轻抽出那炷香,随手插在灵前。
“我来看看你。”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俯在方谨耳边问:“我很想你,你呢?”
方谨闭上眼睛,侧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如果你是来胡言乱语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顾远问:“你从哪里听出我不够认真?”
他的声音不大,宾客又离得远,只能听见他在说话,然而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只有站在边上的管家深知其中关窍,冷汗不由从脊背上一层层的渗了出来。
方谨睁眼道:“管家。”
管家应声上前,只听他说:“送客。”
管家强自镇定地转向顾远,却见这位顾家大少挑起一侧眉毛,这个表情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种难以抗拒的冰冷的力量。与此同时,他在礼堂里的所有手下齐刷刷向前,呈半圆形围住灵前,把惊慌的来宾全都挡在了人墙后。
顾远回头一瞥,手下立刻上前把管家拉住,后者连一声都不敢发,就直接被拖了下去。
灵堂内气氛瞬间一触即发,只听顾远悠悠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我父亲死了,最后一刻守在他身边的人是你。所有机要文件、股票和产权全都在你手里,甚至有传言,说你将接替他成为顾家下一任实际上的掌权人……你想听我说我是为这个来的。”
“可能你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