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战厅中,左良玉仍旧在观察着此时的战场形势,赵小敏直直往里冲去,一把甩开伸手阻拦的门子,对着左良玉破口大骂道:“将军,你为何如此草菅人命?”
左良玉被赵小敏这话弄得满脸疑惑,战场形势恶劣,西面城墙伤亡惨重,可这是守住太原城不得不面对的伤亡,又何来草菅人命一说,想到这里,左良玉问道:“贤弟这话是从何说起?”
赵小敏见左良玉如此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将军也知这太原城中有多少兵力,三卫人马而已,就这不到两万人,要抵挡闯军六万的进攻,两次防御西面已经损失三千来人,你为何又让牛勇他们带五千弟兄出去送死?白白又折损一卫人马!”
左良玉一听赵小敏这话,立即惊住了,片刻后大声喊道:“什么?五千人马?谁让牛勇出城的?”
赵小敏见左良玉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也奇道:“难道不是将军下的军令?方才牛勇与王永魁带着五千人马从西门出城,任凭末将如何呼唤也不理睬,若不是得军令,他们绝对不可能会这样。”
左良玉对赵小敏问道:“那......他们......?”赵小敏摇摇头,说道:“全军尽殁,无一生还。西郊外正在攻城闯军共有两万人,五千人出去,又如何能够活下来。”
听到赵小敏这话,左良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儿向后倒去,幸得有其他部将搀扶,这才堪堪站住。左良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挥手止退各部将,说道:“不要管我,去,给我查,到底是谁让他们出城的,查出来了给我打死!”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不用查了,是我让他们出去的。”众人听这声音,皆转头过去看着门外,发现来人竟是山西巡抚蔡懋德。蔡懋德进了论战厅,坐在侧座之上,盯着左良玉及众人,道:“难道左将军想要打死我?”
还未等左良玉回答,赵小敏却先按不住了,只见他“琤”地一声将腰间佩刀抽出,指着蔡懋德,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大吼道:“蔡大人,你可知牛勇是末将的朋友,你可知这五千多弟兄有不少是末将的部下,只因为你的一声令下,末将眼睁睁看着他们就在半个时辰之内尽数殒命,你心中可有一丝不安?”
左良玉赶忙按住赵小敏的刀,对蔡懋德说道:“蔡大人,且不说其他,之前咱们在安排城防之时,你也晓得这太原城里的兵力,就这些人要坚守太原城最少五日时间,此时刚过两日,就被你白白送出去三四成,加上这两日坚守城郭折损,太原城里剩了还不到一半守军。如此,太原如何挺过接下来的时日?”
蔡懋德似乎没有仔细听左良玉质问一半,只是环顾了四周,发现不光是左良玉和赵小敏,其他将士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些恨意。蔡懋德突然冷笑三声,缓缓说道:“赵将军,我且问你,第二次攻城时闯军有多少器械?你们的火炮毁了多少器械?你们西面将炮弹打光之后闯军还剩了多少器械?”
看着赵小敏有些哑口无言的样子,蔡懋德继续说道:“你们当兵的只知道看着眼前的打,你们可知此时太原军库里还剩多少弹药?才打了两场仗,库里物资消耗近八成,我若不将这五千人派出去,任凭你们将军库里的物资全部消耗光,你们能够保证这一次将闯军打退?我不敢保证。”
“八台登城塔,十六门大炮,西面城墙登时死伤一半,我想问问赵将军,当时登城塔离城墙只有百步上下,你要补充折损人手的空缺需要多久?登城塔抵达城墙需要多久?当时情况紧急,若不出城迎战,等到器械抵达,这点儿人手能不能抵挡住如此众多的闯军登城?”
“撞车到了城门处,你用火油将撞车烧毁,可也让城门受损,极易被破坏,这一招叫做饮鸩止渴,我将本就不多的兵卒又分出一部分遣出城去送死,只为熬过第二lún_gōng城,这也是饮鸩止渴,只是我担的是五千条人命罢了。人少了无法达到目的,反而白白送命,如此多的人命,难道我就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
“牛勇是你的朋友,可从我担任山西巡抚以来,他便一直跟着我,既然要达到目的,就要让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做,咱们守下这太原城,我会每日为他浇奠,如果守不下这太原,过几日就可以下去找他,又何必做这种儿女姿态?”
听罢蔡懋德这一番话,论战厅中众人皆无话可说,军旅之人与庙堂之人本就不一样,在这危急时刻,蔡懋德也的确将破城危机接触,虽然此举让五千同袍失去生命,可若是闯军登城,伤亡也许不止这个数字,行伍人有行伍人的坚守,庙堂者有庙堂者的想法,为了守住太原,怨不得任何人的任何决策。
赵小敏听罢,默默收起了佩刀,蔡懋德虽说言之有理,他也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令行禁止,如岳临渊此话不假,但是此举将士卒性命当作弃子,如此行事,却是他不能认可的。
赵小敏立定抱拳,向众人告了罪,转身离开论战厅,往西面城墙去了。一出论战厅,便看见四处城墙外升腾起无数烟火,赵小敏心中一沉,隐约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由得快马加鞭,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前线。
当赵小敏再次登上城墙,却未见明军、闯军两方有任何的异动,赵小敏有些诧异,询问过各处,皆回答闯军无行动,这让赵小敏更加疑惑,但他相信,闯军不会无缘无故给明军放一回烟火看,这是在战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