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婆家,厨房里。
郭钰和阿瑗正在收拾锅碗瓢盆。
“明天?这么快?!”阿瑗抓着筷子,有些惊讶地看着郭钰。
“家中传信来,说大哥近日会回江宁。东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想着能尽早赶回去。”
郭钰擦着碟子,眉宇之间难掩些许凝重。
“大哥也回江宁?那...”那边境谁来坐镇?
阿瑗觉得有些奇怪,但后面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二哥不知道她和李昼相识,更不知道李昼也已在回江宁途中。她不想解释二人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西北边境锦州,一贯由太子李昼和定难军少将郭启共同镇守。
之前在竹马驿时,李昼说他是被圣上诏回中秋团圆的,所以大哥绝对不可能同时被诏回,那么...
阿瑗想到这里,不禁抬头望向郭钰,小声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哥镇守边境,怎么可能说回就回...”。
郭钰没想到阿瑗这么敏锐,当下敛了情绪,道:“这就是父亲急着让你回去的原因。之前也跟你提过,大哥在边境遭了难,虽然圣上没有过多追究,但那一阵郭家也不好过。这次,虽未明说大哥回来的原因,但可知事态严峻。”
“这太冒险了,如果被发现,那大哥...”阿瑗有些着急。
“所以,这件事也只有郭家自己人才知道”。
郭钰直视阿瑗,郑重说道。
阿瑗知道轻重缓急,尤其是二哥特别强调了“郭家”两字,这说明沈东榆可能都不知道此事。
郭钰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已经有人将手伸向了边境,所以不管有多远,只要那人想,那么郭家谁都可能发生意外。”
阿瑗抿紧唇,联想到近期竹马驿事件,有些不安,但仍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很少有人还记得我的存在了吧...”。
郭钰继续手中的活,头也没抬,悠悠道:“有意记住的人,永远不会忘记”。
阿瑗失言。转念一想,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大多数都是郭家各房宗亲,那岂不是...
阿瑗有些诧异地问:“你们是怀疑润州旁支那边?”
“不无可能”郭钰淡淡道,没有什么感情。
看着郭钰这副稍显冷漠的模样,阿瑗心中暗暗一惊。
她一直以为二叔三叔只不过是政见不合罢了,却没想到两房斗争已经如此厉害。
那这么说来,当年父母的事会不会也跟二叔有关呢。
想到这里,她手下一滑,小瓷碗咣地磕在台上,惊地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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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连个碗都抓不住啊”
陆阿婆抬着阿瑗的左手,轻轻地上着药。
“阿婆,我这就划了条小口子嘛,没事的”。
“现在天气还是有些热,感染了怎么办,女孩子不要留这么多疤,知不知道啊”
阿瑗看着陆阿婆小心翼翼地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
她老人家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对她总是一如既往地好。
有些话叫她该如何开口?
阿瑗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轻:“阿婆,我想跟你说个事儿...明天二哥就要回江宁了...我...”
“你要跟他一起回去。是吧。”
阿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阿瑗。
阿瑗没料到阿婆已经知晓,有一瞬惊愕。
似乎大家都很有预见性,早都知道了自己的打算。
“郭钰刚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陆阿婆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们都是有想法的好孩子,我拦不住。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就去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阿瑗听到这话莫名有些心酸,她是陆阿婆看着长大的,此番一去,相逢无期,谁又舍得呢。
阿瑗紧紧地抓住陆阿婆的手,好像一放开就再也抓不到了。
陆阿婆对她温和一笑,摸着她的头,道:“放心吧,这不还有阿兰和阿岑吗,她们可比你上心多了。你到了外面,不要再像这样毛手毛脚马马虎虎的了,外面可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包容你的不是。郭家跟宫里关系近,成天需要跟各种高官贵人打交道,你呀,什么事都多跟你哥哥姐姐们学着点,少说话,少惹是非,收收你那个口直心快的性子。我们不在,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啊。”
“嗯,我会的...”阿瑗眼泛泪光,但却不舍得让它掉下来。
将离别,最难伤。
“诶,对了,到了顾府替我把这个交给你顾伯伯。”
陆阿婆拿出一个小珠串,正中是一颗黑曜石磨成的圆珠,用墨色垂丝纽成结,简单大方。
阿瑗接过,细细看了下,揣进怀里收好,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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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总是这么快。
次日一早,天未明,三人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这次阿瑗没有通知任何人。她想,一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走了,也挺好的。
寨子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处理,郭钰夫妇二人也不想再麻烦大家。
这条出寨子的路,阿瑗再清楚不过了。郭钰背着沈东榆,阿瑗护在右侧,时不时点两句应该朝哪儿走。整个山林静悄悄的,偶尔听得几声鸟鸣。
前方进入灌木区,绿色植物密密麻麻高达小腿处,掩盖了不定的风险。
走在前面的郭钰突然脚下一矮,身子陡然一歪,沈东榆轻呼一声,腰间挂的小香囊骨碌碌滚到一边。
郭钰暗惊,立马稳住脚步,手臂用力护住妻子。阿瑗见状也迅速跟上。
“子怀,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