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只是过了半天的功夫,隋便荣升云骑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高昌城。
没办法,实在是当时隋家门口前的阵仗太过于盛大,想不关注都难。
本来与那位杨老先生熟识又或者与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七品官身的隋便打过交道的街坊邻里正想着登门贺喜,但没想到一群人拎着大大小小礼盒走到隋家门口时,发现院门紧闭。
所以七八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怪隋家让他们吃了回“闭门羹”,要知道此时杨自在与杜行甲两人送隋便至城门外了。
“想必家门口现在已经聚集起好多人了。”杨自在略有惋惜说道。
其实是该同邻里道声别的,最不济也要露一面。
只是自己拗不过这小子,所以他们三人便特意避开了所有人。
隋便听出了这句话里的责备之意,解释道:“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同他们打招呼,况且这次又不是游山玩水,若是真有不测,最后受连累的还是他们。”
今日谁与他们走得最近,日后他身份暴露与国为敌,谁就受牵连最深。
所以这也是隋便十二年来与人近乎薄凉的原因所在。
说到底他只是与大梁皇室有家仇国恨,十二年前他们也曾是大隋的子民。
杨自在闻言点点头,认同了他这个说法。
隋便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杜行甲,面带笑意。
十二年前若不是有他西行护送,一老一小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地抵达西洲。
而且这些年来自己与杜叔亦师亦友,后者对自己倾囊相授,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有如今的境界修为。
“杜叔,救命之恩与传道之恩隋便无以为报。”隋便对其作揖行礼,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本该名动天下被大梁以国士招揽,但为了自己隐姓埋名甘愿偏居一隅。
这次又为了自己与杨老先生谢绝了天人任摘星的盛情相邀。
杨自在本想避开这一礼,却被身旁的杨自在拉住了衣袖。
后者觉得他受得起这一拜。
等到隋便直起身后看到杜行甲神色有些复杂,手中也多出一紫檀木匣。
“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是两袖清风,所以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能拿的出手的物件了。”杜行甲双手捧着价值连城的紫檀木匣,说道。
杨自在听着他这番意有所指的话,白了他一眼。
这算是当面数落自己的不是了?不过东西算是顶好的东西。
隋便自然也知道这紫檀木匣中放的是什么。
当初他第一次提枪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杜叔手握它的卓绝风采。
那日玄白双龙在大漠戈壁上腾空而起,破开云海吟啸九天。
然后玄白交错大云低垂陆地起龙卷犹如仙人手笔。
“杜叔,这太贵重了。”隋便咽了口口水,摆手道。
杜行甲不顾隋便的意思,直直抛给了他,“这本就是你家的东西。”
匣中有玄白两枪。
手托紫檀木匣的隋便闻言满脸疑惑地看向杨自在,后者微微点头,解释道:“这物件本来深藏国库,只是在某日不知所踪。”
前人有云:“大隋有国器,举世无双。”
而现在,被隋便捧在了手间。
天理昭昭该是如此。
接下来杜行甲看到隋便自木匣中以迅雷之势取出一玄黑长物,然后又将紫檀木匣递还给了自己。
“最好都带着。”杜行甲沉声说道。
手握玄黑长枪的隋便一边将那足已破云斫龙的枪头取下放在行囊中,一边指了指马鞍一侧悬挂着的雪白长剑,笑眯眯说道;“足够了。”
一件国之重器,一件仙人近物。
“此行路途遥远,遇事切不可莽撞。”杨自在苦口婆心地嘱咐道。
隋便看了眼天色,点头应道:“学生谨遵教诲。”
杨自在点点头,摆手道:“去吧。”
隋便嗯了一声,一跃上马。
烈日当空,有一骑东行而去。
看着那道背影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绿洲戈壁之间,老人无奈地笑了笑。
就因为那句“早晚会出事”,所以这小子便选择午时动身,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只不过很快杨自在就收敛起笑容,瞪了杜行甲一眼,冷声说道:“我是因为那座太安城熟人太多才被“拘束”在这,可当初你年少远游行踪飘忽不定,那里认识你的少之又少,你怎么就不能陪他一起去?!”
杜行甲闻言顾左右而言他,道:“再不上车你就自己走回城去吧。”
已经习惯某人沉闷性子的杨自在叹了口气,他又不是真的责怪他。
就如那小子说的一样,当年若不是有他自己根本走不到高昌城。
坐上马车后,有三枚黑色棋子从老人袖口中滑出。
老人冷眼看着脚下那三枚黑子,轻轻用鞋底碾了碾,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也该动了。”
其实出门前他袖中是有五枚黑子,而现在有两枚已经交到了隋便的手中。
“若是他生出半点意外...”
老人没有再说下去,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又能如何呢?
可就在那本名为岁月的史书当中,有这样一句话,发人深省感人肺腑。
“谁言书生无胆气,敢教日月换新天”。
出高昌城一路东行,经交河﹑蒲昌两城便进入天山。
天山同样是一城,位于中原与西洲交界之处。
出了天山城就真正踏足那座浩瀚辽阔的万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