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李沐西在地库停好车子,抱起副座上乱堆着的电脑包和连夜打印出还未来得及装订的文件,踉踉跄跄的下了车。
昨夜赶稿,又是一个大通宵,天微微亮时,李沐西才将稿子全数发到助理邮箱,在床上稍微躺了会儿就又不得不起来梳洗打扮敷面膜。
直到七点钟,三十岁的她才尽量将自己收拾的朝气蓬勃的出了家门。
尽管精致的淡妆下面还是难掩疲惫之色,但经历了一早拥堵的交通,李沐西早已调整好状态准备进入高负荷的工作运转当中。
“叮”
手机传来图片,李沐西以为是日子那边做好了新书的封面,挪出一只手来看手机,结果却是群里摄影师发来的杂志特刊主题片,她边走边看完全没注意到拐角处缓缓行驶出的黑色汽车。
对面汽车没有鸣笛,见她埋头盯着手机竟好脾气的停在了原地,守株待兔的等着李沐西自己撞了上去。
果不其然,李沐西脚步匆匆的撞到了车头上,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忙蹲下身子在对方低沉的发动机声中边捡东西边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好脾气的车主。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超级商业中心地段,周围四座办公大厦共用的大地库里,任何一个出入车辆都是分秒必争视时间如生命的主儿,而此刻停在对面的车既没有鸣笛,也没有开窗斥责,只是静静的踩着刹车等在原地,这不禁让李沐西更窘迫了些。
偏偏程山这个时候又好死不死的打来了电话......
“小姑奶奶,刚刚发来的这组照片不行啊,跟我预期的效果差远了。”
程山语气焦急。
“嗯,我刚收到,正在看呢,差强人意吧。”
李沐西一边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腾出双手利落的收拾地上的东西。
“差强人意可不行,这次的周年特刊洲洲要求的可是精益求精,毕竟这是《荆棘丛》刚被评获三大刊的头一年。”
电话那头程山絮絮叨叨,作为《城市荆棘丛》杂志的艺术总监,他对待工作永远和对待女人一样时刻保持挑剔。
“所以呢?”
沐西向后撩了撩顺下来的头发,翻了个大白眼“这个摄影师可是你自个儿签的,而且死贵死贵,你现在是想让我说你的眼光有问题?”
“那倒不是。”
程山急忙否定“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眼光,我只是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你知道吗,我周末就不该去看那场摄影展的。”
......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还有事儿呢,上去再跟你说吧。”
李沐西没容他多说便把电话挂了,她麻利的将资料一沓沓摞在笔记本电脑上,就着咫尺之遥的车灯一一将包里散落在地上各处的化妆塞回包里,还有一包卫生棉滚到车子的前轮内侧,她往里伸了伸手没够着,换了个位置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她只好站起身憨态可掬的笑着对着车子里的人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往后挪一下车子。
然而车子却停在原地纹丝不动,仍旧在低声震动着的发动机证明车子也并未熄火。
李沐西走到驾驶室的车窗旁敲了敲玻璃,打算道声歉请对方高抬贵手放过她刚买的卫生棉。
隔着深黑色的玻璃,她勉强可以看清车里人的侧面轮廓,应该是个男的,拿着手机在讲电话,虽看不太清五官,但利落凌厉的眉峰和修长英挺的鼻线不难看出颜值应该是极高的。
打扰别人讲电话不合适,但衡量了一下从这里去便利店的距离显然等他讲完电话更有效率一些。
李沐西抬手看了看手表,七点五十三分,八点半还有个会要开,材料还没来得及整理,她正抱着东西站在车子旁惆怅的时候,程山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
“话还没说完你干嘛把我给挂了!”
他两手抱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沐西见一贯注重衣着的程山因为气愤连胸前的领结都被蹭歪了,忙腾出一只手帮他整理好领结抚了抚胸前衬衣上的褶皱道:“程总,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有事儿吗,又不是故意的。”
“有事?”
程山狐疑的扭头看了看停在一旁锃光瓦亮的新车,又看了看略显狼狈的李沐西,瞪大眼睛道:“你被车撞啦?”
“是啊,我这不......”
话还没说完,程山撸起袖子,扭着二尺一的小蛮腰,冲上去就猛拍玻璃。
“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撞了人别躲在里面给大爷我装孙子!”
“祖宗祖宗,您快别敲了!”
沐西忙手脚并用的上去拦他,“怪我怪我,都怪我,是我自己没注意。”
程山这才收回手,上下打量了李沐西一番扯起她的胳膊又拎着她转了一圈道“你撞哪儿了,用不用去医院?”
沐西还未张口,车子的发动机突然“轰轰”的咆哮起来。
二人还未来的及反应,刹车灯一暗便扬长而去,只剩一小包粉色的卫生棉孤零零的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