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攻江宁之战已过半年,然江宁仍据于海寇之手。”遏必隆凑在康熙的旁边,脸上没什么恭敬之色。
“哦?”八岁的黄口小儿再聪慧,毕竟也只是得了麻子,抬起头露出疑问的表情。
“我大清入关之初,南京仅仅一日就拿下,而鳌拜打了半年,却打不下来。”遏必隆也不说,就等着康熙发问。听到这些,旁边伺候人等自觉退远了。
“那,这是为什么啊?”
“南京一日开城,就算是海寇过于弘光余孽,如扬州那样一两个月也能破城,结果江阴八十一日都过去了,鳌拜耗了朝廷近百万两白银,却连一座城门都攻克不了!”
“嗯?”康熙幼小的脑袋咕噜咕噜转着,“可鳌拜可是皇祖钦封的满洲第一巴图鲁啊,如果连他都不能拿下来,那还有谁能够拿下来呢?”
“陛下可知道陈桥兵变?”
“朕当然清楚。赵匡胤带兵出去抵御外敌,结果到了陈桥,赵匡胤带了兵返回开封,欺负孤儿寡母,登上了皇位。”
“可,遏必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大清的兵现在归于其一人之手?何况,八旗将士在京都有家属,何必于他造反?”
康熙不知道后世吴三桂连自己的亲儿子不要就去造反,若是知道,想必会哑然失笑。
“可陛下,要是将这些人的家属统统杀光,那也做不到啊……唉!陛下有所不知,自从我大清入关以来,八旗纵横披阙,四处征战,虽然胜多败少,但也折损了很多旗人。”
“不是有野人女真可补充么?”
“陛下,野人女真居于山林深处,地广人稀,现在只有黑龙江以北,以东还有些许。满洲龙兴之地,所留牛录不满四十。”
“而我大清去年出师不利,又发数十牛录补充南方。现留在北京的多是余丁,战斗力远远不如正兵。没了南边的粮食,京城半年左右就得断粮!”
“可姜瓖,金声桓,李成栋等人不也复叛过么?结果都是身败名裂。鳌拜又如何?”
“陛下,并非如此啊!这些人所带绿营都是前明留下来的,战斗力不问可知,但我八旗之内叛乱,或许很多人心生妄念…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清君侧?”
“清君侧……”
“此乃汉景帝时期,吴楚七国之乱,便用此名义逼迫汉景帝诛杀晁错,所谓清君侧,然吴楚七国仍然起兵叛乱。此后,安史之乱,靖难之役等都用此名义。”
遏必隆很清楚,康熙此时并没有实权。但给皇帝灌点毒鸡汤也挺好的。他心里其实认为鳌拜并不会放着朱成功不管,就带着大兵北上夺取政权---这个概率和鳌拜拿下南京直接建立南清差不多。然而,要是鳌拜带着大功战胜回朝,谁能阻止这位接受了八旗中上三下五后旗都充满门生故吏的鳌拜?
南边,还有一个尚可喜呢。
挤兑他?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还能不认他上报战功的名单么?一旦认了,感恩都归于他身上,而不认,怨恨则能被鳌拜转移到其他辅政大臣身上,其中,现在力压年老的索尼和之前归附多尔衮的苏克萨哈的遏必隆就是最主要的集火点。
霍光和上官桀的故事,可能就会在自己身上迅速发生。
而自己则是上官桀。
遏必隆不知道面前的小孩子在后世斗死了三藩,斗败了鳌拜,收复了台湾,打败了准噶尔,可谓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顺带连自己都斗倒了。
所以,从遏必隆的角度来说,遏必隆不得不试图将鳌拜换下来,对此,遏必隆绞尽脑汁,决定采用罪督故计。
但在这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袁崇焕杀毛文龙是有尚方宝剑的,而让现在的皇帝发尚方宝剑派出钦差,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够---他连黄台吉压制代善和莽古尔泰的能力都达不到,没有一部分人通过,皇帝那里就下发不了这个命令。他很清楚,权力根本上来自于下而不是上。
即使其他人也能意识到鳌拜所拥有的能量,那么,钦差的人选也能让这些人打出狗脑子!在解决外敌之前,得解决朝中的内敌啊。
顺治的遗诏上定了四个辅政大臣,自然是为了互相制衡。但或许是出于昏迷状态,顺治忘记了鳌拜此时掌握大军的事实。遏必隆利用在朝中的优势逐步排挤二人,让清廷渐渐陷入内耗之中。
……
五月,户部所发的国债规模已经达到了三百万两白银,已经到了上年收入的一倍多。国债使得大量的资源集中到了朝廷手里,同时也逐渐造成了阿瓦,中兴,昆明,大理等地的通货膨胀。
经过朱由榔几次改革的锦衣卫,逐渐具有了后世情报机构的雏形,更加善于同公开情况了解情报。朱由榔不仅仅没有在乎通货膨胀,而且还拍了拍手----价格革命会使得地主的收入降低,即使他们不采取定额地租,那也可以通过加重税收的手段“调节”。
强行压低粮食价格,然后收更高的税,无论是把农民赶入城里,还是弄的地主无利可图,都能达到结果,而银子的大量流入也能防止竭泽而渔导致的财政紧张。
至于危险,朱由榔的应对方法则是先军。这个决议无论谁都没有异议,哪怕在崇祯初期,战斗力稀烂的正规军也能吊打各地的流寇,更不用说现在练出来的两万多新军了。利用国债和工商税,明军已经达到了十个野战军团(其中四,七,八,十为架子团),五个国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