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和尚见此,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前面的慕凝九听到动静,急忙过去扶。商瑾眼疾手快地搀住他另一只手,两人把他生生从地上架起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拖行了好几丈远。
白无常挑了挑眉,凑过去对黑无常说:
“瞧那对小鸳鸯!来了地府还这般相互照顾的,真是少见啊!就是可惜了这么两副好皮囊,年纪轻轻就……”黑无常看了半晌,转头疑惑地道:
“这批鬼魂中,像这样双双死亡的怨侣不多,可为何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白无常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无赦啊,你年纪大了,记不全这些小鬼的相貌纯属正常,何必如此多疑?难不成他们还是混进来的生魂?开什么玩笑……”范无赦眨了眨眼,也认为白无常谢必安说得有道理,随即点头,长叹了声道:
“你我从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绽放时,开始共事,如今是花开花谢的第三个年头,算起来,已有三千年了罢。”谢必安闻言,摆着手指一算,歪头思索道:
“不对啊……为什么我记得这是第四个千年?每次的开落我都经历过,按理说不可能错……”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倏地一变,衬得他脸庞比身旁阴兵的冷铁刀面还要苍白。范无赦眉心一跳,看见谢必安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惶与严肃,抿唇不语,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许是我记错了,我们走吧。”谢必安脸色稍缓,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
“吱嘎吱嘎”众鬼魂踩上破烂的木板,看着悬浮在黄泉路尽头的阎王殿,隔着这么远所散发出的阴森与压抑,都沉默了。
再走几步,脚下的木板消失,被颗粒分明的满地黄沙给取代。一阵冷风刮过,黄沙漫天飞舞,模糊了视线。不知有谁惊呼了声,众鬼擦了擦模糊的双眼,看到两旁怒放的殷红色曼珠沙华,像是被定住身形般不动了。
那一团团的火红,如同心头最美的颜色,开遍黄泉路边。虽然是炙热的,却仿佛比黑色还要令人绝望与悲伤。慕凝九呆呆地看着,心里莫名觉得发堵,背后的彼岸花印迹突然开始发烫,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极力克制住脑海中的晕眩感,可心中的悲凉却像受了重伤的困兽般,肆意撞击着她的胸腔,涌上嗓子眼。商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声唤道:
“阿九?你怎么了?”慕凝九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没什么……就是突然看到这曼珠沙华,心里怪难受的……”在她还未反映过来之时,脸上却已满是泪水。
怎么回事?她明明第一次来黄泉,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商瑾伸手环住她的腰,轻声安慰道:
“听说地狱无光,曼珠沙华是唯一能在地狱存活下来的花朵,它代表着最绝望、也最专情的爱。或许在你的前世里,有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才会触景生情吧。”
前世……慕凝九突然想到自己生活在现代的场景,一个个记忆碎片飞快划过,却怎么也没有自己在地府转世投胎的记忆。她为何忘却不了前世,是没喝下孟婆汤?可为何单单丢失了在阴间的记忆?她狠狠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不知从何处传来凄厉的哭喊声,像个讯号,引得其他可怖尖利的声音一齐,此起彼伏地叫嚷着。
走在前方的鬼脚步一顿,胆怯地看看后头,不敢向前。这时,空中突然飞过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低沉而冷酷的嗓音响彻整个黄泉:
“前方孤魂野鬼听令,黑白双煞在此,若有挡道碍事者,灰飞烟灭。”话音刚落,就有怨气极重的鬼魂朝他们冲来。
“唰”众新鬼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凌厉的白光,随即有飞沙走砾之声,那叫嚣的鬼魂已然消失于曼珠沙华丛中。残魂变为细碎如沙的粉末,洒在倒披针状的花瓣之上,彼岸花轻轻颤动了下,似乎吸收了残魂的最后一丝能量,变得更加鲜红如血。
有黑白双煞在前方开路,众新鬼们顿时有了底气,迈开了步子朝阎王殿进发,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悬浮于空中、神秘而威严的冥殿。商瑾余光瞥见跟在他们身旁的小和尚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戳了戳他,问道:
“这位小师傅,我看你这一路上都有些走神,是否生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能帮到你。”小和尚一双清澈的眸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呆呆地看着商瑾,结巴道:
“你……你们也是鬼魂,马上要经历轮回,如……如何帮我?”慕凝九眨了眨眼,道:
“难道佛祖没告诉你,判断一个人不能光看表象么?”小和尚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
“方丈一直说我天生愚笨,难以参悟佛家大道,每天也就是叫我扫扫地、看看门什么的。施主说的……”他抬头仔细观察了慕凝九的表情,随即像是想说服自己般,点了个头:
“该是……有道理的。”商瑾噗嗤一笑,觉得这小和尚着实呆愣得很,于是摸了摸他的光头,柔声问道:
“你叫什么?”
“墨皈。”
商瑾勾唇问:
“墨皈,你生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小和尚漆黑发亮的眼珠滴溜一转,道:
“我……不想死。”慕凝九讶异地听他如是说,失笑道:
“你看看你现在,三魂六魄俱散,且来到了这黄泉路。若不是肉身已死,灵魂已散,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