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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某医院。
休养多日,邓初瑾的主刀医生领着护士给邓初瑾取纱布,纱布一圈圈解开,露出邓初瑾闭着的眼睛,他睫毛微动,缓缓地睁开,察觉到光亮对眼睛的恶意,他猛地闭眼,用手挡在面前,“把帘子拉一下。”
闻言,离窗边近的两个护士眼疾手快地把帘子拉拢。
邓初瑾察觉到光没那么强烈,才再次慢慢睁开双眸,他隐隐觉得眼角的痛很辣,好像是那里敷了一层炽物,他不敢抬得太急。
只是一点一点地抬起眼睑,朦胧中看到些微光,眼前的人与物有些重影地交织,总感觉眼前被什么东西遮住,隔着一层微茫能勾勒出眼前的人的身形。
“少爷,怎么样?”根叔凑上前。
邓初瑾不再尝试,干脆把眼睛闭了起来,他心中对于复明的激动被砍去了一半,语调清浅,“模模糊糊能看到些,但并不真切。”
根叔立马偏过头看医生,蹙着眉,“不是说这个手术做了就能好吗?”
“凡事不能急,这个复明肯定是需要过程的,不可能刚把药取下来就能看到!”主刀的医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前倾着上前看邓初瑾的眼睛。
他把手电打开,举着凑近,“少爷,睁下眼睛。”
手电光芒中的温热落在邓初瑾眼皮上,他便再次感受到眼角的火热,猛地把医生手上的手电推掉,“别靠近我!”
根叔歉疚地看了愣在病床前的医生一眼,顾着护此刻反应不对的邓初瑾,“少爷,怎么了?眼睛痛吗?”
“邓少爷,你哪里不舒服可以跟我讲。”医生把手电捡了起来,从护士手里接过邓初瑾的病例,又从自己胸前的口袋取出一根笔,好整以暇地等着邓初瑾讲述症状。
邓初瑾不敢乱碰自己的眼睛,两只手抬到了眼前却不敢放下,“眼角很痛,火辣辣的那种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角爬,或者说,有类似风油精熏眼睛的那种炽痛。”
医生握着笔的手一顿,邓初瑾说的这种情况和飞蚊症倒是很像,长期熬夜、用眼过度引起的玻璃体老化,但没道理在失明的情况下还长期熬夜。
飞蚊症本来在中老年群体更为常见。
如果是飞蚊症,邓初瑾的复明可就不容易了,飞蚊症会把失明的概率提高。
“这样,你们把邓少爷推去检查室,用仪器检查一下。”医生放下笔,指挥着在场的护士,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推着病床。
“不用了,我自己走着就好了。”
既然邓初瑾这么说了,医生只好让根叔扶着他往检查室去,旁的跟着两个护士在边上注意着。
根叔在护士的簇拥里,跟着邓初瑾的病床朝眼科检查室去,路上他总是想起那天给邓初瑾打针时行为怪异的护士,那天他明明没让她成功,少爷的眼怎么还是出了问题呢?
医生用仪器给邓初瑾检查了下眼睛,果然,从仪器里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拿着两个黑色的的连线珠子,在邓初瑾面前快速地比划过来比划过去,“邓少爷,你看这两个珠子的时候,眼前有没有眩晕感?”
邓初瑾用指背碰了碰眼,发现眼前能看清楚了,不再有刚才的刺痛感,医生手上的两颗珠子不大,黑色的,只有黄豆大小。
他没把自己现在能看清的事第一时间跟医生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医生又问:“眼前有没有黑影?”
“没有。”邓初瑾把医生手上的珠子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能看到了,比刚才清楚,就是眼角时不时的有点疼。”
闻言,医生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拿笔在病例上写着自己的诊断,“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得了飞蚊症。”
“飞蚊症对视力有影响?”邓初瑾看着医生的笔在纸上簌簌地落。
“飞蚊症跟你刚才形容的症状很像,如果真的得了飞蚊症,你的失明概率会直线上升,你说有没有影响?”医生把邓初瑾的病例总结好,把几张纸整理到一起,递给了他。
邓初瑾了然地点着头接了过来,目光在病例上流转了一瞬就给了身后的根叔。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把放在桌子上的手双手合十,“你只要别接受强光直射,慢慢调理就可以了。”
“好。”邓初瑾出了检查室,在根叔带路的情况下回了自己的病房,复明没有给他多少激动,他在走廊上看到了多多少少的病患、护士和医生,心里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难道失而复得只是这种感觉吗?
一路上,他跟在根叔身后低着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