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肌肤细腻如美瓷,五官很精致。
明明是一双微微上扬的潋滟桃花眼,偏瞳孔天生是罕见的冰蓝色,澄澈的眸魅惑又清冽,多情又显无情。
鼻若悬胆,两片薄唇鲜若桃李,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间,具是超越性别的美,稍不留神便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姜钰此刻正坐于赏花亭内,一手撑脸,歪头观察着亭边花苞膨大却未开的昙花,一手缓缓转动手中的茶杯,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感受杯身繁琐细致的纹路,杯内却并未倒入茶水。
神情专注,状若沉浸其间。
而若是近身细看便能发现,姜钰眸中空洞无物,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之花,在看另一番景象。
不知不觉,姜钰已于此待了一月。
一个月前,男扮女装的姜钰成功“救下”被刺杀的周国二皇子周逸,开启了异国米缸之旅。
虽说姜钰最初对女装是拒绝的。
要问是如何救的?自然是“碰巧路过”顺便“见义勇为”了。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双方几人厮杀得正酣。
路见不平的姜钰骤然挺身而出,大吼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何方孽畜竟敢在此行凶,简直妄作胡为目无王法,还不速速放开那可怜的公子!”
言罢,撸袖一提裙,姜钰猛然朝孤身立着的醒目紫衣男子冲去。
众目睽睽,只见忽现一女子,虽身着朴素的浅色蓝裙,但胸前格外丰满,身材高挑,眉眼精致,一双异于常人的漂亮蓝眸分外夺目,面纱轻罩,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添风情。
真令人想一窥仙容。
而在其奔来途中一把将面纱扯掉时,美好瞬间破碎。
只见姜钰高挺的鼻梁下,两颊各抹了一团鲜艳大红,薄唇亦被一层厚厚的赤朱色口脂胡乱涂满。
能看得出下手之人手法极为狂暴,姜钰不仅唇上的口脂沿唇拉出一大周,下颌线处甚至还能看见根根交错的指痕。
骨美,可惜妆容感人,实在惨不忍睹。
众人不忍直视。
原来面纱是遮丑用的。
将被风吹得泛痒的碍事面纱扯下,随手塞入衣襟。
姜钰挺着胸前两坨高耸的庞然大物,波涛汹涌,一步三晃地朝周逸大声安抚道:“公子莫怕,我这就来救你!”
下一刻,由亮往暗奔去,气势汹汹。
若说那副“明艳”妆容于亮处还稍显滑稽,那么于暗处看来,便是诡异到颇有些瘆得慌了。
活似鬼怪,要随时张开血盆大口吃人。
见众人皆被自己的“帅气”慑住,姜钰习以为常,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臭美一叹,帅是原罪。
末了,姜钰一把拽住本便立于战场边数步开外的周二殿下,旁若无人般,一路远去。
于人多的街道上跑了许久,姜钰心下估摸着距离,觉得应是差不多了,这才松手停下来。
方歇口气,姜钰便发现了不对劲。
目之所及,百姓皆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们,好似他们二人的存在非常怪异一般。
而姜钰一望过去,众人又迅速错开他的视线开始各自忙活,一副大为惶恐的模样,像是在躲避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姜钰见状,甚是纳闷。
似乎途经的好几个小巷均是如此,怎么周国百姓这般奇怪?
莫非是这周二皇子人面兽心,虽长得人模狗样,但平日里常上街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民间早已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念及此,姜钰凝眸审视了身前的周逸一番。
只见其着一身深紫鎏金锦袍,墨发高束,发上规矩地嵌着一根黛紫镶金的簪子,颈间缀着块成色上乘的白玉。
五官俊美突出,狭长的瑞凤眼带着东方特有的高贵典雅,眸若流水潺潺,如沐春风,唇角微弯,色若润玉,漾着一抹柔和的笑容,似三月里的阳光,舒适惬意。
呃……乍看不太像凶神恶煞之徒?
姜钰顿感困惑。
难不成自己的帅与美互通,换作女装,反倒俊得更上一层楼,抵达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怀貌其罪,姜钰真是感触良多。
果然叶轩说的是对的,这身装扮出门得戴着面纱才行,免得太美得罪人。
真麻烦。
轻啧一声,姜钰探手入衣襟处,欲取出面纱戴回去。
可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出来。
奇了怪了。
姜钰心下微诧:难道掉路上了?
即便十有八九是这样,姜钰仍不死心,低头要扯开衣襟看看,全然忘了自己此刻是个“女子”。
面前忽然伸来一拳。
姜钰动作微顿。
默了许久的周逸道:“姑娘可是在找此物?”
随后手掌摊开,只见姜钰找了半天的面纱,正变戏法儿似的躺在他手上。
“对。”
姜钰见之不做他想,立时松开胸前被扒拉得有些变形的无辜衣襟,抄起周逸手上的面纱往脸上戴去。
面纱一戴上,姜钰又恢复成气质婉娴的仙子样,抬眸灼灼地望着周逸。
露出的小半张脸上,一双浅色蓝眸似冰又似火,标致得近乎梦幻。
一见难忘,怪也不怪。
二人目光相交,一时相顾无言。
姜钰感到自己火热的视线仿佛被周逸眼里的泉水浇得滋滋冒烟,而周逸却好似什么也没察觉到一般,仍是唇角微弯,面上含笑地望着自己,并无再言之意。
姜钰眨了眨眼,一时捉摸不透:这周逸一直朝自己傻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