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一小方天地。”熙给他们得了个答案。
“谁的我不是很清楚,但走时我估摸着算了算,大概还有一年左右。我已经跟朝廷方面的见过面了,这次会有咱们道教的份。”
少年吃了一惊,疑惑道:“朝廷给咱们解禁了?这新皇帝要做什么幺蛾子?”
“还能有什么,打压道教是他老汉的事,跟他又没关系。”只听熙没好气地骂道,“如今佛教不问朝事,儒教当道,占据朝廷上上下下。这新皇帝没什么功绩,只能给自己搭个班子撑撑腰。一整个道教的支持,既增加了国力,注入新鲜血液,还能巩固其帝政基石,百利而无一害啊!”
“话说你小子情报挺深的啊,怎么没点反应,回家一趟就忘了本行了?”
少年没料到这矛头突然转向自己,有些尴尬的笑笑,抓了抓后脑勺,心想我回去之后莫名其妙冒了个未婚妻这事能给你俩知道嘛,我不要面子的啊。
少女不做声,低头推算,良久后才问道:“朝廷是想要收复南安国吗?”
少年又吃了一惊,心里把点线连起来,呼道:“这可是国战的意思啊?!当今朝廷想干嘛?人家乘着大周换代来袭扰,无伤大雅,这新帝是急了眼,想找回场子?”
“南疆的事就不要操心了,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关键时刻帮帮忙,杀光那些逆贼便是。”熙的声音很冷,没有夹杂一点感情,两人打了个冷颤,连忙应道。
“我闭关后,你们随大师兄去一趟京城,在那里修行一段日子,再随朝廷去南疆的那方天地。”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少年。少年接过后,有些茫然。
“里面是到京城后的一些行程安排,小二和大师兄都不是很懂世俗规矩,小三你到时候多注意点。”
少年抓了抓脑袋,有些无语,“二师姐不懂世事我知道啊,可大师兄又怎么了?”
熙冷笑道:“这么多年死读书、读死书、书读死,人都成一书呆子了,什么东西都不会,还提什么。”
底下四只小眼睛转着,心想这大师兄怎么不受待见啊。少年觉着他是不是还有篡位的机会。
“你们师兄会成为新一代的道门行走。”
两个小家伙楞了一下。
“以后多听他的话,道法什么可以多请教。”
两个小家伙还懵在第一句上,脑袋瓜子飞快转着。
道门行走也称人间行走,在青山外修行。当年道门一分为二,道家与道教,其中还多了个人间行走。但人间行走是属于道教的,道法术式极强者方可承担。他会负责许多外事,如朝廷的交流,与各诸派的论道等。
道教掌门长修于青山上,人间行走立足于世俗中。
外派道观见人间行走如见掌门,拥有绝对的主事权。
换句话说,掌门是里子,道门行走即为面子。
上一个人间行走是他们的小师姑。
她死后,此后再无行走。
少年想了很多,比如新帝过后,道门行走的意义;道教对待上代朝政的态度;南安国的归宿;三教教义之争······他抬头望向师尊,发现他的眼里莫名地亮着光。
少女想得很少,她只好奇多年神龙不见尾的大师兄的修为究竟怎样。
熙止住两人的发问,让他们喝完茶赶紧走。他笼了笼袖子,呷了一口热茶,骂道:“记得让你们师兄改个名字,什么破名字追什么风啊,让他换个平常的,狗蛋我看行。”
平台上风大,初春的风还是咧的,特别是山风,直刮得儋虚眯了眼。远处那道朝晨,不急不慢的摸过来,但受着云雾的影响,有些缥缈不定。先前他坐在上面,见着有两只鹤来,进了熙的山头。他估摸着是熙那两小只徒弟,也没在意。平案上的茶水已经冷至冰凉,丸子半大的莲子躺在白碗底下,天光照着晶莹剔透,煞是可爱,喝着也颇有一番风味。他仰着头,看着满天白雾,只觉享受。
然后他听见山那边传来一声钟声。
钟声不大,却足够有穿透力。距离越远,威力似乎越大,到他这边时,竟击散了天上堆积的白云,露出一碧如洗的蓝天,把那藏在山中迟迟不露面的朝阳震到天上。刹那间,光芒笼罩着整片青山。儋站起身来,手搭在扶栏上,向远眺望。山内几座山头的林子被惊出数群灰丫丫的鸟雀,各自盘旋在空中,带着金色的光纹。山外望去,像是万鸟来朝。青山一山谷里突然飞出数百只半人高的纸鹤,儋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见着它们成群地窜入稀薄的云朵中,在碧空上留下一道道笔直的航线。
山下似乎有骚动,不少人向他这边行来。有年轻的,中年的,白发的,为首两人一男一女,看似同他一般岁数,眉目清秀,在他阁楼前停下。中年的、白发的见着他神情激动,有的甚至当场老泪纵横。年轻的倒是淡定,负剑行来,但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坚定,一丝敬意。他们迎着朝阳打直了身子,十多岁的年轻与朝阳并进,额头上闪着透明的光。
儋负过手,望着那一道道的蓝线,没有说话。
像是树,青山的树。
像是剑,青山的剑。
像是道,青山的道。
他就这样想着。
下面人们聚在一起,他望天,人们望着他。
少女看着这位大师兄,看着朝阳映在他的白衣上。笔直,干净,一尘不染。
她心想着师兄好帅。
她退了一步,领着众人,向阁楼上那位徐徐拜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