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南山还在发愁,一会儿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支走青月,好让她再动用一次元始禁术。
当初在离州占星,那样庞大的湖泊都没能映照出整个星象的全貌,她自是觉得不甘心,星象上其实也没有明说让她循水而觅,只是当她的元始禁术接近崩摧边缘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样的念头,有些莫名,可她深信不疑。
她突然站起身的动作有点大,青月本来已经耷到胳膊的上的脑袋蓦地也跟着抬了起来,他两眼无神地望着南山,嘴巴动了动。
声音很小而且含糊不清,南山眨了眨眼睛,想要凑过去听得清楚一些,谁知他竟一把拽住了南山的手腕,借势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南山跌坐到青月的腿上,青月想也没想,俯下头就想往南山嘴上贴过去,谁知一股更大的力气从他脖子上揽过来,荒夏像是一个与他十分熟络的老朋友一般,搂着他的脖子硬是把他的头转了个方向。
青月刚要破口大骂,盛得平平满满的一碗美酒已经凑到了他嘴边,不由分说地被荒夏蛮横地往他嘴里灌。
“再来一碗,再来一碗,缘分嘛……”荒夏的一双黑眸里噙满了水雾,说话也是含含糊糊,与他一贯以来的沉静自若完全不符。
“我……”青月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顿时其他的声音都跟着醇香微辣的酒液一同灌回了他的喉咙里。
南山见状赶紧拨开青月的五指,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张脸上满是绯红。
她赶紧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鬓发,咬着牙狠狠地踹出一脚,正中青月的裆部,这下可好,他立时疼得浑身一颤,喉咙里的一口酒也没来得及吞下去,惹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他一边捂着自己难以言喻的地方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酒气伴着疼痛让他的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荒夏十分同情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拍着青月的肩膀说道:“没曾想青月王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在下先前竟一点没看出青月王对南山姑娘还有那么一层意思……”
不说还好,说出来南山越发觉得窘迫,似乎是觉得踢了一脚还不够解气,她四下望了望,索性拎起地上装碗碟的竹篮子,一下子套到了青月的脑袋上,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青月挨着打,求饶声中却还带着几分轻笑,只是笑着笑着他就滚到了桌子底下,当他勉强想爬起来的时候,冷不丁地撞到了桌角上,由于起身的动作太大太猛,这一撞直接撞得他七荤八素,两眼一翻,居然晕过去了。
“喂,装死呢?”南山静待了片刻,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青月的侧腰,青月一向怕痒,可这会儿倒真没有什么反应了。
又过了一会儿,南山抽动了一下嘴角——青月绵长的鼻息中逐渐掺杂了几声违和的鼾声,闹腾这么一番之后,到底还是酒劲占据了上风,彻底摧毁了青月脑子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确认了青月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南山终于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总归还是不想你看见我用元始禁术,这样,你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吧。”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一旁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要用元始禁术?你还要观星?”
南山疑惑地转头,正迎上荒夏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只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义务要对他多作解释,于是淡淡一笑,转身走开。
荒夏呆呆地望着南山走向甲板上方,始终无法回过神来,他的酒量并不好,所以不光是刚才和青月对饮的过程中他耍了些手段,甚至连他让船老大送来的酒水中都额外加了东西。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醉,可他就是挪不动脚步,本来他今晚维持着清醒,是有许多话想要和南山长谈的,有关逆潮的星象,有关将来两国缔结友好之后她的打算,有关她所说的梦中的他,和她所谓的对他的记忆……
直到他看见那个清瘦的背影已经立于船头,仿佛一瞬间,漫天的星光给她披上了一件斑驳耀眼的银色纱衣,又仿佛,他们的这艘船,正在驶向一片浩渺无边的星辰大海。
荒夏突然回过神来,脚步匆忙地跑上了甲板……
可惜,迟了。
星光的银白映照着她皎若明月的脸庞,她原本一对灵动的黑色眼珠,如今却是空洞深邃得好似连通着十万里外的虚无空间,随着她脸上的血色一分分褪尽,荒夏看到她头上的一小缕乌发也跟着在慢慢变得苍白。
他抬起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用手掌去覆盖她头上的那一抹银白,荒夏焦急地望天望地,想要找出什么办法来阻止“天象”对她意念和生命的无情掠夺。
只是他的一双手还未碰到她的发丝,便感受到了一阵火烧火燎的刺痛缓慢地爬上了他的掌心,好像渗透进了他掌心的血脉之中。
他忍着血脉中被无形的火苗啃噬般的疼痛,竭力地将全身的意念都灌注到了双掌间,可只有一瞬,他用尽全力的意念只在掌间闪过了一个瞬息,转而稍纵即逝,仿佛他只是个普通人,仿佛他从未拥有过几近落尘飞升之境的强大力量。
南山此刻浑身上下也极不好受,记忆中她每每动用元始禁术,不过是感觉有些乏力和眩晕,可这一回,她却是强忍着几乎被一柄钢刀硬生生劈开头颅的剧痛。
这是怎么了?
她看不见星空,看不见江水,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她分明应该在货船的甲板上,而货船所在的位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