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真相究竟是什么?难道您心中不清楚吗?”
朱允炆神态癫狂地嘶吼道,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看得朱元璋怔怔出神。
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朱允炆破天荒地抬起了头,直视着先前他从不敢对视的洪武大帝,一字一句地低喝道:“真相是什么?孙臣以为,皇爷爷比谁都清楚!”
“大哥早在十年前就死了,那朱巅峰根本就不可能是大哥,他不过是蓝玉等勋贵武夫操控的傀儡罢了!”
“我大明天下亿兆子民,想要找两个容貌相似的人,这难吗?!”
“蓝玉常茂等人国公之尊,军中威望日益浓重,不知有着多少心腹嫡系,他们想要制造出一些所谓的证据,这难吗?!”
“若朱巅峰真是大哥朱雄英,那他这十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何突然从京师前去庄浪,而后一鸣惊人,恰恰是在父亲大人病逝之后,这到底是不是蓝玉等人暗中的谋划,皇爷爷您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猜疑吗?”
“大明山河,是我朱家的,若皇爷爷决意册立一个外人为国之储君,继承我大明江山,孙臣决不答应!”
朱允炆一改先前模样,几近嘶吼着说出了这番话来。
他心中很清楚,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继续伪装什么孝顺宽仁,根本就是把江山拱手送与他人!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同皇爷爷挑明一切,引发他那颗敏感猜疑之心,如此才可阻止他册立朱巅峰为太孙!
一旦朱巅峰入主东宫,那他朱允炆将永无出头之日!
洪武大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爱孙,他从未想过这孩子竟有这副面孔!
盛气凌人,狰狞可怖!
不知沉默了多久,朱元璋才瘫坐在了龙椅之上,整个人如同苍老了十岁一样,后背不自觉地佝偻了起来。
“你以为,咱就没有这般怀疑过?”
“你以为,咱当真老昏了头,不知道你指使黄子澄做的那些丑事?”
“你以为,咱朱元璋英明神武了一辈子,会到头来被你们这些蠢货给耍得团团转?”
“也罢,既然你想知道,那咱就让你死心!”
朱元璋怒喝一声,命人取来了那对农户夫妇的证词,一把扔在了朱允炆身前。
“你既然不死心,那就看看吧,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朱巅峰就是朕的嫡长孙!”
朱允炆听了这话冷笑连连,强忍着心头悸动,拾起证词翻阅,而后竟是朗声大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至极啊!”
“十年前的事情,仅凭一对农户夫妇的一面之词,您就认定那朱巅峰便是大哥?”
“这供词孙臣一看,便知道漏洞百出,明显是提前演练过的假话!”
“雨夜见到一个穿着寿衣的孩子,第二日便不见了踪影,关键证物寿衣更是被他们埋进了土里,皇爷爷您就不觉得离奇吗?”
“皇爷爷您难道忘了,大哥一向得到您宠爱,突然病逝后,您下令大哥下葬时使用亲王规格,珠襦玉匣,金缕玉衣,这二人不过是乡野农户,见到金子会不东心?”
“十年前我大明天下初定,百废俱兴,子民大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样的情况下得到了一笔横财,他们会将其埋进土中?”
“皇爷爷,这二人明显便是假话连篇,若您还不相信,大可唤来此二人,分开拷问,追问寿衣细节,真相一目了然!”
话音一落,朱允炆恭恭敬敬地将证词放到了御桌上面,随即跪在地上不再出言。
朱元璋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把接过供词翻看,片刻之后当即下令道:“杜安道,率禁军去将那二人抓回来,分来询问,一旦有任何异样,酷刑加身!”
杜安道躬身领命而去,御书房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整整过去了大半日,朱允炆也在地上跪了大半日,以前疼爱他的皇爷爷却始终不发一语,这令朱允炆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朱雄英,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已经将朱巅峰视为了朱雄英,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最后挣扎罢了。
十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清楚?
只要皇爷爷心中生出了猜忌与怀疑,加上蓝玉等勋贵的敏感身份,那朱巅峰就只能是朱巅峰,决计不会成为朱雄英!
这才是黄子澄教给朱允炆的毒计!
用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斩断朱雄英入主东宫之路!
待杜安道返回之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朱允炆注意到了这位御前大太监脸色铁青,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回禀皇上,事情有异!”
“那农户称当日雷雨大作,加之太过离奇,所以没有注意到寿衣的模样,那农妇却说寿衣就是寿衣,不吉利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将其埋进了土里。”
“拷问清楚,是否他二人见财起意,贪下了金缕玉衣!”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手,手指关节已经泛白。
杜安道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染血的供词,躬身低语道:“他们招了,称七月末的时候,有人入钟山寻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并加以性命威胁,让这二人编出这等谎话。”
听了这话,朱允炆立马跪直了身体,整个人舒爽到了极点。
蓝玉啊蓝玉,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蠢!
这次你不死,天理难容!
“呵,谎话?真是谎话?全是谎话?”
朱允炆嘴角苦涩,接过供词一看,随即暴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