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芳的内心被震动着,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本不该如此。他也是居家修行了数十年的老修士了,并不在意那些法术异能之事。今日当面领教了道人张黎的相面之术,深知这方外之人还真是有些本事的,没有询问过任何问题,仅凭着看了耕耘这么一会儿,就道出了这孩子的一切来历,这不得不说足以让人吃惊和佩服的了。
“依着道长的意思,这孩子的命运与牛息息相关,究竟是吉还是凶?他这一生可否安顺?”
道人张黎微微一笑:“老前辈,这相面看命的事情古已有之,助人趋吉避凶,也都是眼前当下。这孩子还小,人生一世对他来说,才只是个开始。此时问他一生的命数一来太早,二来贫道的确无法预知。”
道人李谕在一旁跟着补充:“老前辈,我师兄这话说的是简单了些,然而这事情的确就是这个道理。我看这孩子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生了一副好面相,也颇具灵气。若是能够在当下悉心教导,再加上他这牛人牛命的吃苦耐劳本质,这日后的造化,自然是不可限量的。”
叶世芳暗觉好笑,道人们说话似乎都这样,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这细究到具体的事情上,还是一句话就能够总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他看了看两位道人,拱了拱手:“多谢两位道长指教,老朽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老朽这孙儿命运如何,就看他自己这一生的努力和智慧了。”
“老前辈,您说的正是!贫道今日留住你们,算命是其次,主要是觉得与这孩子有缘,想着是否有机会可以做他几日的师父,教导他一些东西?”李谕面色拘泥,揉搓着双手:“不瞒前辈,您这小孙儿着实聪慧,贫道情不自禁间就有了收徒之心!”
叶世芳呵呵笑了起来,这两个道人也太不爽快了,拐弯抹角这么半天,原来是看上了自己的小孙子。不过这事情也好,多个修道人做师父,也是能够学习到大智慧的。
“道长既然有惜才的心意,老朽也不好推辞,待这个庙会结束了,有时间就让他到庙上来学习。”
道人李谕站起身来,连连作揖感谢叶世芳的成全,距离庙会结束还有八天,他竟担心中间会出现什么变化,当即迫不及待的要耕耘拜师。
牛耕耘只觉得这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茶才喝了几口,自己就多出来以为师父,而且还有现在就行拜师礼。他看了看公公叶世芳,见老人一脸的笑容,点头赞成。当下便不犹豫,从座位上跳下来,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就着桌上道人喝过的那碗茶微微抖动着献了上去,这个师父算是仓促的认下了。
当李谕听叶世芳介绍,自己的爱徒已经识了字,背会了不少的诗文时,这内心的欢喜就更甚了。毕竟如此一来,他要教导的很多东西就可以直接传授给徒弟了,不用再费力气从教孩子识字开始。
道人张黎笑着在一旁恭喜:“师弟,你今日有缘收了个好徒弟,老前辈也是同道中人,你可要用心教导他才是。如果有什么问题,师兄也是可以协助你的,这孩子我也看着喜欢呢。”
李谕忙挥了挥手:“师兄,耕耘是我的徒弟,你可不要越粗代庖哦!”
叶世芳不禁摇了摇头,心下却是喜悦的,自己的孙儿竟然引得两个道人青睐,这孩子身上或许真的具备着不同之处。
几个人在茶室里说着话,喝着茶,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散。临走时耕耘大着胆子和师父李谕说,能否给他一点点刚刚喝的茶叶,想拿回去让爷爷也尝一尝。
李谕就唤了刚才的道士奉清过来,吩咐他去包了一小纸包茶叶过来,递给了徒弟:“耕耘,这茶叶可是十分珍贵的,师父这里也所剩不多,难得你这么有孝心,就分给你这些,回去让你爷爷好好的品一品。”
耕耘接过来茶叶,行礼叩谢:“多谢师父厚赐,弟子谨记!”
对于这些礼仪和答话用语,叶世芳是教过他的,没想到如今竟然用上了。他觉得有个师父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喝到这香润绵绵的茶。
叶世芳知道这茶叶的珍贵,也清楚义弟牛传清喝茶的品味,只恐浪费了好茶。他本想代孙儿推辞的,可见道人真的给了一小包,也就不说什么了。
庙会人多,张黎和李谕没有远送,到了三神殿门外,也就相互作别了。
张黎开着玩笑:“师弟啊,你这徒弟收得有些吃亏了!人家都是弟子拜师给师父送礼,你这倒好,师父给徒弟倒贴礼物。”
李谕不理会他,看着徒弟进了天王殿就消失了的小小身影:“师兄,这孩子是个有慧根的,一点点茶叶,换一个好徒弟,是我赚大了!”
这一老一小从庙里出来,上午的戏正演到尾声,场地上能够老老实实看戏的还是那些坐着的老头老太太们,年轻人和小孩子们都是凑热闹,站在周围冲戏台上看一会儿,就散开去闲逛了。
秦腔是吼出来的,声腔苍劲有力,词曲掷地有声。叶世芳这个南方人不大听得惯,那些敲打的音乐又铮铮鸣响,在喇叭的扩大下显得比较聒噪,他带着耕耘站在人群后看了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
戏台上的《白蛇传》已经演到白娘子端午现形吓死了许仙,她正去盗取仙草全力搭救。在叶世芳看来,秦腔粗犷豪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