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土匪?”
“土匪这么多,我还听说他们每个人都很凶残,完了,我们完了……”
“这些土匪,还不都是他们引过来的!”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冷不丁秃噜了一句,瞬间止住了众人的声音。
一众将士纷纷聚眸朝着城楼下看去,神色古怪。
荀孝正的脸色亦是一变,他凝眸看着城楼下的十二人,阴沉的神色在漆黑的夜色中晦暗不明。
半晌,急不可耐的程方旭突然听到了他冰冷绝情的命令。
“这些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官听闻他们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抢夺占领了西边三四座城,如今我们城内兵力少,不是这些土匪的对手,而城内百姓不知凡几,为稳妥起见………程方旭!”
隐约猜到了荀孝正要说什么,程方旭喉咙一梗,哑声道,
“卑职在!”
荀孝正目光一敛,沉声下令,
“你告诉陛下,为了城中百姓,本官无论如何都不会打开城门,趁现在土匪距离他们还远……你让她自己多加保重!”
这是要置女帝生死于不顾?
饶是心里早有猜想,但亲耳听到之际,程方旭还是觉得脑袋嗡的一鸣。
他嘴巴动了动,片刻艰难道,
“郡守大人,这楼下的不是别人,是陛下和禁军小队的将士啊……我们拒开城门,万一陛下出了事,等朝廷追究起来,我们可是大罪啊。”
程方旭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周围听到他的话的将士,也纷纷蹙紧了眉头,神色惶恐。
“休要再说!”
荀孝正突然低喝了一声,转头看着扑通跪倒在地的程方旭,脸色青黑,
“你以为本官愿意这么冷血残酷?你以为本官不想救陛下?但倘若真的大开城门、营救他们,万一土匪趁机攻打进来,到时候死的,又何止十二个人?
陛下是一国之君,守护百姓的安危,是她应尽的责任。”
荀孝正话落,程方旭嘴巴一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荀孝正用力抿了一下唇瓣,一脚踢开程方旭,欺身靠近城墙。
城楼之下,十余个土匪打头,已经追至距离谢千音等人五十米处。
十二人坐下的马匹被土匪们的嘶吼声惊吓到,暴躁不安的嘶鸣着。
情况已然十分紧急。
荀孝正用力抿了一下唇角,目光冷厉森然,
“陛下,为着城内百姓的安危,臣今日不会开城门,自此往西百里,有一处驻兵地,那有一千人马,可暂时保护陛下。
您且多加保重,待邺水城内兵力回防充足后,本官定然会亲自率兵清除土匪,迎接陛下入城!”
心里咯噔一声,谢千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旁边的十一人同样呼吸一促,但谁也没有肆意出声。
谢千音如何不明白荀孝正的意思。
废话这半天的功夫,开个城门,他们早就冲进去了。
就算城内没兵力,但邺水城因为是边关城,城墙最是高耸牢固,任凭这些土匪再有本事,轻易也攻不下。
荀孝正这是想借刀杀人,置她于死地啊。
可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此刻只觉全身的血液一寒。
这种寒冷,比夜间的冷风还要冷上数倍。
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血液凝结再碎裂的声音。
正逢此时,
土匪追了上来。
跟随在她身后的十一人瞬间策马变化阵型。
他们调转马头,正面凝视着那自树林里涌出来的乌泱泱的黑影。
这些土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们已经与之缠斗了一下午,每一秒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无尽的浴血厮杀。
此刻,每个人横跨在马匹上的双腿都被磨损的鲜血凌厉。
握剑的手虎口撕裂,手掌本能颤抖。
他们不得不用布条,将手和剑柄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这样才能防止长剑从手里脱落。
他们手中的长剑,砍杀过渡,都开了口,卷了刃……
但他们一直没放弃。
因为,他们来时,摄政王交代了,要他们用命来保护女帝。
他们一旦放弃,女帝绝无活路。
他们不能倒下,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战斗到最后一秒。
秉持这样的信念,他们厮杀了一下午,好不容易,他们逃到了邺水城,没想到,却被自己守护的人给舍弃了……
听听,这多么可笑,多么令人绝望!
然而!
便是无路可退,禁军小队,亦宁死不怂。
六个人将谢千音密不透风的围在中间,剩余的五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齐喝一声,义无反顾的策马朝着土匪群冲了上去。
筋疲力尽的十一人,对阵上百个凶悍的土匪。
谁都能猜到最终的结局。
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谢千音攥紧了手中的宝剑,忍着怒火,扬声开口。
“荀孝正,我知道你的意思,大不了我不进城,但他们十一人是无辜的,你开城门,你让他们进去,荀孝正,你听到没有!”
“他们一路厮杀而来,他们没力气了,荀孝正,你开城门!”
谢千音声如啼血,但荀孝正闻言默不吭声。
他眼睁睁看着冲进土匪群里的五个人,其中两个一番力战后,被土匪硬生生的拽下马匹,百马践踏,死无全尸。
攥了攥拳头,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语气冷漠如冰!
“陛下,百姓们的性命要紧,这城门,臣不会开,你莫要再苦苦纠缠,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