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冷笑着睨了贾琏一眼,却不说话。
待贾琏自觉的低头认错了,她才嗤道:“你是怕赶不上陪我过年,还是舍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别打量老娘是傻子,就你那肚子里的几两花花肠子,打哪儿开始九曲十八弯的,老娘门儿清!”
贾琏悻悻,嘟囔道:“姑母是老祖宗最疼的人委实不假,可如今姑母已经去世了便是我去扬州接了表妹和表弟来,谁又知道……”
“放你娘的屁!”王熙凤气极,想到老祖宗对林家姐弟的牵挂,伸手戳了戳贾琏的额头,“你这脑子里除了那些香的臭的,还有别的吗?便是姑母不在了,姑父难道还能不念着姑母的情分?况且那可是你嫡亲的中表弟妹,咱们不管还有哪个去管?老祖宗跟前你可是亲口答应了的,若是这宗差事办不好,别人不动手,老娘先打断你的腿!”
被王熙凤一通连消带打,贾琏愣是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当天下午就去账房支了银子,又让管事去渡口准备了车船粮食等物。
待一应准备齐全,贾琏心不甘情不愿的由着王熙凤和平儿收拾行李,骂骂咧咧的带着小厮乘船离开了京城,一路直奔扬州而去。
自那日弃舟登岸,贾琏直觉自个儿就像是置身于冰窟窿一般,四面八方的寒风浸入骨髓,冷彻心扉。
好在接了京中的信,林家早早安排了车马在岸边等候。
旁边候着的管事和小厮极有眼色的打起轿帘,引贾琏上了轿子,从贾府跟过来的仆从将行李放在马车上收拾好,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林府去。
贾琏从窗帘缝隙里往外瞧了眼,街市繁华,人声鼎沸,比之京中竟分毫不差。
一行车马是在一座古朴雅致的五进宅子门口停下的,只见门匾上悬着两个笔锋遒劲的大字,上书:林宅。
马车停稳后,林宅大门轰然大开,林府管家领着人迎贾琏入内:“琏二爷舟车劳顿,老爷特命老奴在此等候迎贵客入府。”
想到王熙凤在家里苦口婆心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贾琏忙下了马车,客客气气的说道:“姑父可还安好?家中接到来信就安排我来扬州了,这一路心急如焚,到底还是来晚了……”
言毕,贾琏神色悲戚的跟着管家往正堂走。
在贾家那个富贵窝里过了二十多年的贾琏头一次见到一步一景的景象,再看院中山石错落、流水叮咚,饶是三九严寒依旧郁郁葱葱,心中不由大骇,这般底蕴,难怪老祖宗会不远千里将姑母嫁来扬州!
因尚在热孝期间,贾琏不敢造次,去正厅拜见了林如海,就在林家父女几人的引导下去贾敏的牌位前认认真真的给贾敏磕头上香。
贾琏这一连套下来,让林绯羽对他改观不少。
原著里贾琏两次护送林黛玉从扬州到贾家,可谓对黛玉这个表妹照顾之极,再看贾琏情真意切的眼泪,林绯羽一时间感慨万千。
与林绯羽有相同想法的还有林如海,虽说往日里听多了贾家的荒诞事,可看到贾琏如此为亡妻全晚辈的礼数,他不由得红了眼眶。
“平素总觉着姑母与姑父不日就要调回京中,到时候便能一家子团聚了,谁知天不遂人愿,我竟是连见姑母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贾琏说着说着,林黛玉也跟着哭了起来,林绯羽忙着宽慰妹妹,便开口说道:“谁说不是呢,重阳节时,母亲还与我说起要给外祖母做个抹额,我们都商量好了花样子,谁成想……”
贾琏是个聪明人,一听林绯羽的话,就知晓自己一时激动之下表现太过,连连讨饶:“都是我的不是,因思念姑母,惹得姑父和妹妹们再度伤心难过,瞧我这张嘴,惯是会惹祸!”
“琏表哥别自责,是我自个儿身子不争气,怪不得你,”林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双眼红红的看着林如海,“父亲,琏表哥一路舟车劳顿,可否让他先去洗尘,咱们再叙话?”
林如海点头:“正该如此,琏儿若有什么使不惯的,只管与昌叔说便是。”
候在一旁的老管事昌叔赶紧上前,亲自引着贾琏去了客房,林绯羽父女几人又给贾敏重新上了香,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垂花厅里,林如海看着自家的两个女儿,长女端庄稳重,次女弱柳扶花,姐妹二人虽还未长成,却已初显美貌。
将这对姐妹花送去贾家,林如海真真是一万个不乐意。
“父亲,您怎么又叹气了呢?”
林绯羽亲自给林如海奉茶,而后在林黛玉身边落座:“您这样,将来我和玉儿如何放心去外祖母家?”
“是为父失态了,”林如海看着娇弱的次女,老父亲脸上满是担忧,“玉儿自姑苏回扬州,精神大不如从前,羽儿你陪着你妹妹去歇着罢,我和瑾儿招待你们表兄便是。”
林绯羽原本还想探探贾琏的口风,眼瞧着林黛玉确实精神不济,便陪着她回去了。
“父亲,表哥是来接咱们去京城的吗?”林绯羽姐妹前脚刚走,年仅六岁的林瑾瑜满脸好奇的问林如海,“那我们以后还回扬州吗?”
“是你两个姐姐去外祖母家,你留在扬州陪为父,”林如海捋了捋胡须,看着林瑾瑜说道,“等你姐姐们都不在家了,你要好好读书才是,咱们爷俩儿以后就是你姐姐们的后盾。”
林瑾瑜自小被林如海带在身边,虽然小小年纪,却也懂了一些道理,听到父亲的话后,不由垮了小脸:“姐姐们又不是没有自个儿的家,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