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才气呼呼地安静下来。
神秘人打量着它,不紧不慢道:
“求人帮忙需要代价的。”
“你,或者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无论是什么。”回话的是云白: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痛苦了。”
“哪怕你要我这一条命,若能助我,便给你。”
这回换来的却是神秘人的笑声。
这一火上浇油的举动差点又把人影给惹毛了。
他连连解释道:
“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一件事,哈哈哈……”他摆了摆手:
“你的命,我不需要。”
他又看了看那虚浮的人影:
“至于你,我想除了他带着的这把剑以外,也没什么能给我的了。”
“不过很可惜,我也不需要它。”
云白抿了抿唇。
“你们不必失落,”他像是感受到了云白的情绪,接着说道:
“我不需要你们给我什么,只要你们付出罢了……”
隐匿在斗篷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舔舐了一下嘴角……
另一间幽静囚室中。
清香袅袅间,一蒲团,一案几,案几上摆着些茶具,这便是整个囚室中所有的摆设了。
药老现在算是三人当中过得最为惬意的一位了,整日无所事事,品茶,打坐,便是他现如今的生活全貌了。
他倒是对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囚禁有多大的忧心,反而每天悠悠哉哉翘个脚喝个茶再嘲讽全开让偶尔来探监一趟的云斐老头气得原地爆炸,自己乐呵呵奸笑着目送他火冒三丈的背影,仿佛看见了曾经被水沧笙师徒蹂虐的自己。
无论怎么看,他都好像乐在其中。
反正云斐再怎么气得跳脚,也终究对他无可奈何。
至于原因……
药老盯着茶杯中那沉在杯底的碧绿茶叶,咯咯咯的发出不由自主的奸笑声。
仿佛预见了未来……
“真好啊……”
他摸出了烟杆,一时间囚室中烟雾缭绕,朦胧了视线。
“铮——”
凌踏歌睁眼便见那本来倒在地上如同废铁的玄破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抖了两抖,豁然恢复了光彩,一下子飘到他面前,摇了摇剑身,仿佛在显摆自己的能耐,要他夸奖一下。
“……”凌踏歌就很不配合了,丝毫没有要夸它的意思,反倒是冷嗖嗖的眼神让玄破都为之一颤:
你能劈开这石头么?
玄破安静了片刻,左右晃了晃剑身。
你说你有什么用。
遭到嫌弃的玄破觉得受到了伤害,不服气地上蹿下跳,又飞一般的绕着囚室转了几圈,最后啪嗒一下掉到原来的位子,不动了。
它在装死,且装的惟妙惟肖,连剑上的光都暗了下去,就跟之前的废铁样子一模一样。
看来是闹脾气罢工了。
“……”凌踏歌无言。
然倒地装死的玄破却猛的一个激灵,一把剑极具人性的将连滚带爬完美演绎,嗖地一下来到凌踏歌面前,剑刃怂了吧唧地发出讨好的微芒,然后任劳任怨地飞到了晶石与石壁的连接处,那可分割虚空的剑刃此刻却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磨着晶石,唰唰唰地落下了一片粉末。
仔细看才发现,那晶石之中竟蕴含了无数条难以察觉的“细线”,细到几乎看不见,它们盘踞在晶石之中,相互交错着,缠绕在一起,最后深深扎入石墙之中。
那些“线”,在轻轻蠕动着。
每磨断一根,凌踏歌便感到心尖一阵锐利的刺痛。
他只是皱了皱眉,沙哑着嗓子,道:
“无需那么麻烦。”
玄破停下了,它接收到凌踏歌的指示,犹豫了片刻,在凌踏歌被困住的四肢与晶石的交接处,各割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血缓缓滴落在晶石上,一点一点融了进去。
那些细线开始被血色浸染。
很慢很慢……
它们先是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凌踏歌的血,仿佛在痛饮无上美味的琼浆甘露。
直至血色将它们彻底吞没,它们才幡然醒悟般的有了激烈的反应!
它们在晶石内胡乱地扭动,在那些细线各处鼓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球状后,察觉到所饮并非仙酿反而是致命剧毒,它们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纠成一团团的纷乱线麻,晶石内一片混乱,无数细线甚至似要冲出晶石,它们在无声的惨叫着。
不过很快,它们就安静了下来。
那是彻底的安静。
玄破飘在空中好些时间,一动不动,似是惊讶于凌踏歌的血竟这般诡异。
凌踏歌的面色更苍白了几分,这些细线在巨大的晶石内遍布严密,将这庞大的团体浸染需要不少的血,他本就有伤在身,一下子失了这么多血,更是虚弱无比。
“守着我。”说完他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若玄破化为人形,那它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懵逼的。
合着它方才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在那磨石头,你丫一句话不说,劳心劳力磨了老半天你才告诉它还有别的办法……
它简直都想把凌踏歌脑袋给砍下来!
这一任的主人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太讨厌了!!!
它隔空对着凌踏歌的脖子比划了老半天,想着他的脑袋以各种方式掉下来,满足了自己的想象方才解气,然后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沉迷于装死之中。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
意识昏沉,他恍惚中听见了他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他六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