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驶进皇城后,却是将裴沨带去了怀鄞公主的菁芜轩,一路上碧花悄悄将车窗打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透过缝隙看向宫道上裴沨发现这条主宫道每日都有来来往往的宫人前往各宫,如今路上却是冷清得很,一个宫人也是瞧不见,反而多了许多守卫巡逻,身上披着重甲,腰间挎着兵器,肃杀冷然。
宫车走得极快,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就停在了菁芜轩,裴沨暗自握了握碧花的手,两人搀扶着走下宫车,只见菁芜轩外多了两个嬷嬷看着,教裴沨眉眼不由动了动。
看着裴沨走进菁芜轩大门,那几个太监和侍卫悄无声息的退下,两个嬷嬷还擅自将殿门给关上,仿佛是要将她们囚禁在此。
听着殿门厚重的关门声,碧花有些紧张道:“夫人?”
裴沨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往正殿走去:“别怕。”
两人才刚走到廊下,坐在殿内的怀鄞一下起身走到裴沨面前,抓着裴沨的手四处看看了,瞧着没有受伤这才安下心来。
可微蹙的眉眼始终没有舒展开,怀鄞对着裴沨道:“方才二皇嫂与皇太孙也被接进了宫,我总想着事情不对,果不其然你也被带了进来。”
裴沨轻轻拍了拍怀鄞的手道:“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瞧着外面守着两个嬷嬷,瞧着跟看管犯人一样。”
怀鄞冷冷笑了一声,眼眸变冷,牵着裴沨的手坐下,看着那紧闭的殿门,冷嘲道:“可不就是在看管犯人。知道安置侍卫在我这菁芜轩守着太过惹眼,就找了两个老嬷嬷来。”
她眉眼一顿,又看向沉静自若的裴沨,又问道:“二皇兄和谢予今日才出发去西山,他们就这样迫不及待的动手,怕是父皇那儿已经出事了。”
怀鄞沉默片刻,皱着眉恼怒道:“可我到底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快的动手,不等二皇兄他们到了西山再说,再则谢予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裴沨安静得有些异常,她闭着眼,内心聚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原本寒潭上聚集着的冰霜已经逐渐消融此刻却又恢复了从前的冷冽。
“你我留在盛京城都成了他们的棋子。”
裴沨双唇轻启,一字一句带着几分讥诮道。
怀鄞愕然,有些僵硬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裴沨,聪明如她,怎么回听不懂裴沨话里的深意。
裴沨突然抬起手将手背掩在自己的眼脸上,挡住外来的光线,在光里也在阴暗里,正如怀鄞所说谢予精于算计,怎么会对宫里怎么大的变动没有察觉。
有的也只会是隐而不发,牵出更大的局来。所以谢予才会在那夜告诉她,要她小心宫里会发生变动。
怀鄞脸上的冷笑带着几分惨然,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其实他们这是想要引萧继和戚贵妃入局,为了让萧继和戚贵妃相信谢予和二皇兄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谋划,认为盛京城是安全的,所以才将我们留在盛京城。”
她们如今就是诱敌深入的饵,若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吞入腹中,没有了活路。
怀鄞看向一旁的裴沨,身上的沉静越发的冷了,成为棋子不是她们的凄凉,而是从一开始就不愿告知的不信任和隐含的那一丝舍弃才是最让人心疼至极的。
这种落在裴沨身上却是无尽放大了百倍,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人揉碎践踏的疼痛。
许久之后,裴沨才淡声开口:“我们要自己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她缓缓放下手,无视手背的润意,眼底清明却幽深至极。
谢予临走那句,等他回来再告诉她答案,其实就是为了在此刻告诉她保住自己活下去。
怀鄞沉沉深吸了一口冷气,敛下自己想要自暴自弃的心绪,既然是要在别人费尽心思搭的戏台子上演戏,她可是打起精神来。
裴沨侧过头道:“方才你说你怀疑陛下出事,可有依据?”
怀鄞看了眼四周,拉着裴沨进了内殿压低声音道:“宫中守卫突然增多,而且都换了旁人,若是父皇没有出事,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她话语顿了一顿,“加之此前我让杜太医帮忙查了一个东西,是戚贵妃教捻秋偷偷放在内务府送给珍贵人的香膏里的,她们两人一个心思毒辣,一个不甘于被算计,我猜里面是放了东西,所以教杜太医查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如今菁芜轩被人看守着。”
说到此处怀鄞有些难办的皱着眉头,低下眼眸想着办法。
裴沨兀自笑了笑,看着怀鄞抬起略微诧异的眼睛道:“什么时候你怀鄞公主还怕这些,外人都称公主娇纵跋扈,若不应了这名声,怎么对的起陛下亲赐给你的马鞭。”
怀鄞眼眸一亮,露出一个明朗艳丽的笑容,是啊,她可是怀鄞,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如今他们做的是谋逆反叛的事,还真的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教她怎么样。
殿门被打开,两个嬷嬷板着一张刻薄的脸就要说教时,马鞭直愣愣地抽在了嬷嬷脸上,还伴随着一声极为难听刺耳的尖叫。
旁边的另一个嬷嬷见此害怕被怀鄞的马鞭“伺候”,一时气焰歇了,瑟缩地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菁芜轩发生此事,自然有人赶去禀报了戚贵妃,可此刻的戚贵妃却不是禁足在自己的华荣殿,她一身华服,从前的温柔小意也不知是不是被发髻上的冰冷的金钗玉饰给消磨殆尽,她淡淡转身看向床榻上的晋元帝,恭敬地跪下道:“臣妾拜见陛下。”
晋元帝卧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