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府,苏枝曦只觉浑身无力。
行至自己的住处,叫来固诺打了点水,稍作梳洗,便昏昏睡去。
到酉时醒来,头昏脑涨的喝了口水,迷迷糊糊问固诺几时了。
固诺在旁伺候,低声道,“方才听外头敲更了。姑娘还未用餐,不如起来吃点罢?”
苏枝曦摇头,又喝了点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
她总听见苏景嫣尖声厉笑,一声声听的她头皮发麻。
“姐姐,我没想过你心这么狠,那么烈性的堕胎药,你眉头也不皱一下,一口就喝了干净。”
“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
“姐姐以为之寒哥哥真是心疼你么?你不想想,若是你真生下了和李承载的孽种,还怎么尽心尽力为他办事?”
她不可置信,摇头否认,“不可能…之寒哥哥说…只想我生他的孩子。而且,我那孩子是母胎受气不稳才掉的.....”
……
“阴曹地府,姐姐好好跟你孩子说吧。”
……
“告诉他为什么你这么狠心!”
……
“姐姐,你怎配为人?”
……
“姐姐,你罪恶深重,就是死也不配全尸啊。”
苏枝曦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伸手不见五指,黑乎乎的见不到光。
原来,她还有过他们的孩子,她和李承载的孩子。
开始是怎么样的?
她记得是她食欲不振,便招来了太医。
太医喜笑颜开,带着一众宫人跪地讨喜。
李承载难掩兴奋。
继而对尚未出世的孩子写下诏书,生女册封为定安公主,生子册为当今太子。
只等她平安生产后,便昭告天下。
于他何其欢喜,赐她何其荣耀。
然后呢?
裴之寒偷偷的见了她,给了她一副安胎药。
神情痛苦跟她说,“曦儿,我只要想着你要生下他的孩子,我便心如刀割。”
在裴之寒的深情下,她恶念顿生。
却因初为人母,心生恻隐而决心要生下李承载的孩子。
再然后呢?
让她想想。
是一位小宫娥为她煎了一包安胎药。
霎时她便腹痛不止,她低头见到有殷红的血源源不断从大腿内侧涌出。
后来,李承载来了。静妃也来了。
还有太医们。
最后,她奄奄一息中,瞧见了李承载绝望而阴寒的脸。
与平时都不一样。
他看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光。
他坐在她床沿,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像是抚摸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
但开口,却是面无表情道,“曦儿,往后你恨我吧。因为我恨上你了。”
苏枝曦记得那时她哭了。
不是哭李承载的无情,而是哭她那未出世的孩子。
后来她几次问太医,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
“贵妃娘娘体弱宫寒,母胎不稳才至不慎滑胎。”
原来其实不是的。
是他们对她的算计。
苏枝曦浑浑噩噩,不知道脚下的路何时才是尽头。
就像没有尽头。
“姑娘...姑娘...”
苏枝曦远远听见有声音在呼唤。
不过也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让她思维越发混乱了起来。
活了两世的记忆,全部混在了一起。
她好像恨极了李承载,又好像和他坐在马车上。
好像无论她走到何处,皆有人指指点点,又好像他们对她笑脸相迎,推杯换盏。
好像裴之寒对她弃若敝屣,又好像对她兴趣盎然。
“姑娘...姑娘。”
这一次的声音她听的真切。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亮起了一丝星光。
她顺着声音走,天边的光便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
“姑娘!”
苏枝曦再次醒来,已是翌日,她眯着眼顺应着外面的光。
固诺一脸焦虑的站在她床边,瞧着样子要哭了一样。
见苏枝曦醒了,她喜极而泣,连走带跑的往外去,边走边叫,“快去告知殷姨娘,姑娘醒了。”
苏枝曦见固诺慌慌张张的样子,心说至于吗,不就是睡沉了些。
刚欲开口却发现喉咙干的黏在了一起。
回身的固诺见了苏枝曦张口无声,连忙端了杯水,递在她身旁。
“姑娘先且歇着,我去厨房端碗小米粥来。你已经昏迷了三天,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三天?
苏枝曦不可置信。
喝了口水,觉得喉咙舒服了点,才问道,“我怎么会昏迷三天,可有请医师来瞧过?”
“自是请了。医师说你是中了暑热。”
固诺回了话,接过苏枝曦递来的茶杯,便转身出去了。
等固诺走后,苏枝曦平躺在床上,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她闭上眼,却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是李承载的那双流光溢彩的眼。
第一个来的是云琪,送了一盒补品又说了一些好话。
苏枝曦体虚实在没精力陪她。
叫固诺支了个靠背,坐卧在床,谢了云琪。
云琪走后,固诺伺候她吃了小碗米粥。
吃完没多久,殷氏就来了。
见殷氏来了苏枝曦本想起来陪她坐会儿,身体却是软绵绵的,提不上劲。
便只好坐在床上陪殷氏说了会儿话。
一直到夕阳西下,她还犹在梦中般,恍恍惚惚的。
晚上固诺伺候她睡下后正欲离去,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