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跪直了身子,抬手试泪道,“奴与秋菊本是同乡,后一同被卖进了府。前些日子秋菊因做错了一件小事,而被姚姨娘责罚,受了惊吓发了癔症。如今人还被关在柴房。”
“奴与她多年情谊早已情同姐妹。见她受此磨难,常魂不守舍,因此才连着几次做了错事。还望姑娘体谅奴忧心深切,饶了奴这一次。”
苏枝曦听完元月的解释,也不急着表态。
眼神犀利的扫过元月的脸,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苏枝曦转头问固诺,“秋菊为何受罚,姚姨娘又是怎么罚的秋菊,怎么好好一个奴,给罚出了癔症?”
固诺回,“听说是打碎了姚姨娘最爱的一个摆件。姚姨娘一怒之下,立了个高架,把秋菊tuō_guāng衣物倒吊在上面,挑了日头最毒辣的时辰任其曝晒。到晚上把人放下来时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固诺说的时候,苏枝曦就看见元月神色极不自然。
她歪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平心静气的坐着。
良久才抬起头,叫人瞧不出好坏的看了眼元月。
勾着唇,低声笑问,“就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苏枝曦是在笑,但元月瞧着偏全身吓出了冷汗。
元月不敢与苏枝曦对视,眼神躲闪着回,“是。”
苏枝曦点了点头,起身用团扇拍去身上的灰土,走到元月身旁,将团扇捂在鼻前。
声音清幽,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元月。
“秋菊与元月情同姐妹,自然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秋菊做错了事,得了姚姨娘的责罚,搅乱了元月的心神,可知她是身在我们二房,心在三房。”
接着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差事,淡淡说道,“去叫人做个跟姚姨娘那一模一样的架子。再好生的看着她。秋菊受了怎样的罪,她一丁点都不能少。知道了吗?”
固诺还没来得及消化了苏枝曦的话,就见苏枝曦眼神阴厉的扫了过来。
顿生敬意回道,“喏,奴婢这就去办。”
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元月,将头在地上磕的脆生响。
“姑娘息怒,奴再也不敢了。求姑娘息怒,奴再也不敢了....”
苏枝曦充耳不闻,寒光扫过院里几个看热闹的婢女,厉声道,“从前我好说话,没拘过你们,倒养的你们一个个忘了自己的身份。趁着今日的事,也给你们都提个醒,往后在我院里做事,做的好有赏,做差了必罚。我虽不懂那些折磨的手段,但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说着叫人过来,强拉硬拽把元月给拉走了。
因院中还挂着个元月,苏枝曦今日便只能待在房内。
中午小憩片刻,她叫来固诺,问被元月洗坏的衣裳都有哪些。
固诺想着苏枝曦处罚元月时的雷厉风行,也不敢瞒报,再说元月罚也罚了,她再替人遮掩也没意义。
便把衣裳的样式数量,一五一十的给苏枝曦全说了。
衣裳首饰,向来她只看做身外之物,从不看重。
不然也不会被程恩盗了佩饰出去贱卖还不知。
不过元月这件事的性质,已经不是单纯的做坏了差事那么简单了。
苏枝曦凝神静气,托着腮想了想,对固诺道,“你去我阿娘那把元月做的事告与她知。再去要一匹壮锦来给程恩,叫她去外头寻个好的裁缝铺,赶做两身体面的衣裳来。”
固诺不解,开口道,“咱们库里还有一匹苏锦和一匹蜀锦。姑娘要不要叫程恩拿去一起做了?”
苏枝曦本想说算了,等再一想又说,“也好。”
吩咐完固诺的事后,苏枝曦还是心神不宁。
便起身想着还是去一趟周氏那里。
在院子里瞧见一丝不挂的元月,心中也有诸多感慨。
她想不通的是,这一世她已经尽量避开苏景嫣她们了,为什么她们还是要对她穷追猛打,非要她名声扫地才肯甘休呢?
她们到底在害怕她什么,苏枝曦前世今生都百思不得其解。
到周氏住处,院里只见四个粗使了婢女。
苏枝曦烦人通传,却见云棋出来了。
云棋福身交手,引苏枝曦到阴凉处,柔声问,“姑娘身体刚好,怎寻了这个时候出门。”
苏枝曦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道,“我房里有个丫头生了坏心,我叫人绑了吊在院里。想请祖母替我做主。”
云棋面色纹丝未变,只声音故作惊叹,道,“竟有这事,姑娘可查清楚了?”
苏枝曦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生疑,这丫头长相粗劣,可我身边的侍女却说前些日子见人送了一支银簪。今日她故意把我的衣裳弄破,我叫来问话,却闻着她身上有百香堂的金丝香粉味。她一个奴哪里买的起香粉。”
云棋收紧眼瞳,做深思模样,久久才试探问道,“姑娘意思是要将这奴变卖了?”
苏枝曦知道云棋跟了周氏多年,城府自不简单。
便回道,“嚒嚒说笑,既然这奴是被人收买了,枝曦定是要查出她的幕后主使之人。”
云棋点了点头,为难看了眼苏枝曦,交手为难道,“那老奴静候姑娘佳音。若咱们府上真有这样的人,我想老太太定不会姑息养奸。这点姑娘可以放心。”
云棋的话,都在苏枝曦的意料之中。
原本这也就是一件捕风捉影的事,她也没想过来这一趟就能将此事尘埃落地。
虽然周氏与林氏明争暗斗,对她也有心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