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那个时候经常偷偷的看他,
写下所有人的名字,
最后会笑着说,
看,他的名字写出来真的挺好看的。”
时至今日,我还总会想起那个傍晚,好像遥远的高中时光,都在那一刻微缩了。
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夕阳的余晖让教室一半笼罩在黑暗中,一半却是熠熠金黄,另一幢楼里老师的办公室已经亮起了灯。黑板上是最后一节课老师留下的板书,有些潦草,但是刚劲有力,黑板的最右边是我抄上的每日课表,和老师的字对比显得很端正但并不好看。每个同学的桌子上都摆着厚厚一叠书,风从窗户进来,树叶沙沙的响声,伴随着不远处同学的笑语也顿时充斥在耳朵里,有同学的书页被风翻开,又合上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时间已经在这里停止,这里的一切就是永恒。
又过了一会儿,同学们接二连三地来到教室,灯开了,外面天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教室热闹了起来。各科的课代表都在黑板上写好了作业,然后试卷一张一张地发了下来,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那时候的我,总是抱怨作业太多、考试太多,总觉得自己好像呆在一个逃不开的牢笼里,总想着,快点毕业吧,快点高考吧,永远不要再回来,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些我叫嚣着要离开的日子,那个“牢笼”,再也回不去了。那些年少的朋友也随着高考、毕业各奔东西,或许有人还在我身边,但更多的,早已淹没在茫茫人海。
可是在很多年以后,我还是想说,那是我最好的时光。
我叫江落葵,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爷爷是一名老中医,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落葵是一味可以清热解毒的中药,我从小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总觉得里面氤氲着淡淡的草木之气。
但或许是名字中这个“落”字,我中考莫名其妙地考砸了,进了一所从来没考虑过的高中,教学质量还不错,但听说是以管教严厉出名。查到录取结果的时候,我对考试前听的一个主题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的安排的讲座表示了深深的质疑,最好的安排啊,真好,真好。不过还好,我的表妹林川瑾也录取了这个学校,这给了我些许安慰,林川瑾的名字也是我爷爷取的,他好像很喜欢用中药来命名我们这些孩子,而这个名字和林川瑾本人也很相配,她是一个好看的小姑娘,相比于我来说更加活泼可爱,受人喜欢。
七月初去学校提前报道,临时分班没有和林川瑾在一个班,于是量完用来做校服的尺寸后,我们两人就分开了。赶到临时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没过多久,老师就来了,身后跟着三四个抱着大包的男生,那几个男生把包放下,拆开,然后把书一本一本地传到后面来,白色的封面,上面是学科名字,下面有几栏分别用来填学校、姓名和学号,翻开一看,里面都是题目,我叹了口气,看来这很暑假生活也不那么愉快。
八本书发完以后,那几个男生也就下来坐下了,一个男生坐在我旁边。老师看着大家都坐定才开始讲话,大概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我不由自主想起韩寒的《三重门》里林雨翔听钱校长念住宿规定时说的:“雨翔略略一算,除了‘不许杀人’外,其他的都说到了。”于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旁边那男生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转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同学,借支笔。”那男生突然轻轻碰了碰我,说道,马上拿给了他,那男生的字有些潦草,我依稀辨认出来,他姓顾。
开会结束,林川瑾已经在教室门外等我了,她手里也抱着厚厚一叠书,我们都抱怨了还没正式入学就有这么多作业,但是抱怨归抱怨,作业还是得写。“诶,对了,我拿到了新生群号,回去发你呀。”
“新生群?”我有些疑惑。
“对啊对啊。”林川瑾显得很理所当然,接着说道:“进新学校嘛,反正先趁着暑假交交朋友多认识些人总没有错的。”
我承认林川瑾说得有些道理,一回家就加上了那个所谓的新生群,里面的新生们大概都已经混熟了,七言八语,好不热闹,我没有多说什么,就关掉了聊天框。
“滴滴滴。”突然有新好友的提示,我一看,是刚才新生群的群主,名字叫肖闻,随意聊了几句,就再也没有了后文,果然,交朋友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其实无论是那么多年以前,还是现在,我始终这么觉得,有的时候啊,开始一段关系、维持一段关系,甚至比做题目还要难。
一个暑假就浑浑噩噩地过去了,新生要提前半个月到校,军训也是免不了的,正式分班我和林川瑾在一个班,或许这是幸运的,因为这说明在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中,我不是孤身一人。
去教室报到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干净利落的短发,高高瘦瘦的,皮肤有些白,说不上帅气,但是很干净,正是那天临时分班坐在我旁边的男生。我们按着老师临时按照学号安排的座位坐下,虽然大家还不熟悉,但是教室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我看着窗外,高一、高二和高三教学楼依次排列,高一在靠近校门的那一边,而10班正在三楼上,望出去就能看到校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坐在了一个牢笼内。
“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