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分钟,他都没有动一下,就连一贯精明幽邃的眸子,此刻好像突然间被抽走了光芒,他愣愣的坐在那。
在那一刻他一直想挣扎的想要平静如常的对秘书说知道了,可话出口的时候,却是他生平第一次暴跳如雷:“你胡说!她不会!叶南浅比谁都惜命,她不会!”
秘书从来没见过陆行深这样暴躁过。
即使过去对付陆明朝那么难,那么多次起起伏伏,他也都从容应对。
可在这一刻,他好像彻底失控了。
他虽然失控了,却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去了医院,一路上他面无表情。
秘书偷偷地抹眼泪,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其实秘书还是很心疼那位叶夫人的。
她人不坏,反而心肠很好,早几年她常来公司,还经常做很多好吃的送到公司。
后来就不怎么来了,但偶尔陆先生身体不舒服,她都是贴身照顾,任劳任怨。
谁都看的出,叶夫人爱陆先生爱到了骨子里,卑微到了极致。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这么没了。
大概是她和陆先生的婚姻到头了,没了盼头,才会做了傻事。
这三月天跳江,江水虽然不算多冷,但她不会水,跳下去被淹死的时候,滋味肯定不好受。
太平间里很冷,陆行深还没进去就感觉到了。
远远的就看到了盖着摆布的尸体。
有人介绍说那是他夫人让他节哀。
他掀开白布的时候,甚至都是恍惚的。
那张过去娇憨的、撒泼的、哪怕是讨厌你的脸,此刻却了无生气。
被水泡的一点也不好看,甚至是丑陋的。
他伸手抚摸,她的温度,那么凉,那么凉,再也不会是温热的了。
心痛是什么样的滋味?
为什么她死了,他会有种呼息困难,心被什么东西撕裂了。
是那个时候吗?
当时他和叶思雯在民政局。
等她等的不耐烦了,给她打了过去——
他说:“南南,我到民政局了,你在哪?”
她说:“陆行深,如果非要让我退出来成全你们,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生看不到希望,绝望的想要通过死来了断吗?
只是当时,他以为她在闹脾气,觉得厌恶,说话的口气还很恶劣:“叶南浅!离婚手续办了之后,你要死要活和我无关,我要你现在立刻出现在民政局!”
那个时候,她说:“陆行深,我曾经以为,我会爱你一辈子,哪怕互相折磨到白头,我也能在玻璃渣中找到一点糖分支撑我走下去,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
叶思雯还在一旁催促他,他还急着办完手续回去开会。
自然没工夫听叶南浅说什么曾经多爱他。
他只想快点让她接受事实到民政局把婚离了。
于是他说:“南南,思雯不是别人,她也是你重要的亲人,是你害的她终生不幸,你要是还有良知,就速到民政局来办理离婚,如果你今天不来,后果律师会告诉你!你爸的病和你妈的仇,以后我也不会去管!”
他说完这些,已经做好准备,她要是讨价还价,都依了她。
可她却没有。
她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呵呵……陆行深,再见了。”
他以为她说的再见是她过一会来民政局再见。
还为没等到她来民政局,耽误他开会而对她更加厌恶了。
甚至想狠下心,不给她讨价还价的余地。
然而他却没想到,她的这句再见居然是今天在太平间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