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邸。
公孙墨没有坳过母亲,还是被送来了舅舅的府上。
王文舟坐在红木靠椅上,香炉里燃着上等的熏香,缭绕在书房里。他端着紫铜打造的烟袋锅,舒舒服服的深吸了一口南朝青越国买来的烟丝,呼出的烟圈在空中打转,经久不散。
“这青越国啊,虽然偏僻,但是这烟丝是真的好啊!”宁国公王文舟摇头晃脑的赞叹,忍不住又吸了一大口,跟坐在旁边的外甥夸奖道。
“舅舅喜欢,过些时日墨儿在帮舅舅买来就事。”公孙墨看着舅舅闭着眼睛,吞云吐雾的陶醉模样,没有吸烟癖好的他微微掩了口鼻。
“那感情好啊!”听到还有上等烟丝抽,宁国公终于睁开了眼,眼神里都是兴奋的光。
“府里还真是安静啊!”公孙墨习惯了喧闹,时常躲在花楼里过夜,要不是父亲管的紧了些,恐怕王都里的近百个花楼酒馆,都能逛遍了。
“是啊。”宁国公沉醉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失落的表情,然而转瞬即逝,这青越的烟丝劲真大,让他的头脑开始酥麻迟钝。
“舅舅,您还是少抽点烟吧。”公孙墨叹了口气,一把将舅舅的烟袋锅夺了过去,熄灭了烟丝。
“哎呀!别!”王文舟伸手想要抓住烟袋柄,可是想了想,外甥还是为了自己好,那双手停在空中抓了抓,还是放了下去。
“你也知道,舅舅也就这点爱好了。”宁国公垂着头,落寞的叹气。
“舅舅难道就没想过,拿回您本应有的地位么!”公孙墨盯着舅舅,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与平日里花花公子的神态截然不同。
“放肆!”王文舟听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原本平静的脸上显露出惊愕的表情。
“舅舅息怒!”公孙墨明知那句话一旦说出来,必然会触了舅舅的逆鳞,可是他还义无反顾的说了,舅舅也果然发怒了,他只好垂头认错。
“算了。”王文舟又恢复了平和的语气,他自己无后,就这么一个外甥,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这世袭罔替的爵位,他还是准备让这个外甥改随了母姓,继承爵位的,“墨儿,等舅舅不在了,这宁国公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啊,你可要小心行事,能够终生富贵,那也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啊!”
“舅舅!”公孙墨欲言又止,打从他懂事以来,舅舅一直就是这副颓废模样,府外有禁军守卫,每月宸王都会派人送来花不完的金银珠宝,穿不尽的绫罗绸缎。
可是个中心酸,只有宁国公自己知道。
失了势的国公,空有名号和钱财,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参与,连嫁出去的姐姐都不能随便回家,这些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
“舅舅,我不要继承爵位!”公孙墨迟疑了许久,还是狠了很心,坚定的说道,直视着当朝宁国公的眼睛,毫不退让。
王文舟看着年轻的外甥,颓然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也许对他而言,做一个被囚禁在黄金牢笼的金丝雀,还是不如做一个普通的百姓来的自在。
就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姐姐如何劝说自己成亲生子都不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子孙像自己这样,被拴住手脚,作为恩视百官的榜样,显示大王的仁慈和宽厚,而做一个笼中之鸟。
“也好。”宁国公长长的叹了口气,年轻人的路,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姐姐怎么没一起过来。”宁国公想了想,也只在年节的时候跟姐姐一起吃了饭,这也有几个月没见了,他怜爱的看着唯一的后辈,眼神宠溺。
“娘说舅舅一个人闷,让墨儿来陪陪舅舅,过几天再过来。”公孙墨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舅舅,进来王都死了三位大人,您听说了么?”
“怎么会不知道,那样可怕啊!”王文舟抱着手臂,眉头皱在一起,四十余年来,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大案,更无法想到,居然是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在宸王脚下的王都内发生的。
“娘没有跟我说为什么让我到舅舅这里来。”公孙墨神色严正,“近几日,刑部有人在府里布置防卫,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告诉爹,那个凶徒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爹。”
“墨儿,没想到你如此聪慧。”宁国公看着外甥,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王文舟并不是觉得他能看出事情的端倪而聪慧,而是,这个外人看起来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都只是他披着的外衣,而内里的公孙墨,并不是那样浮夸,毕竟他是公孙逸的儿子,是自己的外甥。
那个从微末之间爬上尚书之位的年轻人已经老去,而这个心机城府恐怕不在其父之下的年轻人正当盛年。
“舅舅哪里的话。”公孙墨在自己的亲舅舅面前并没有伪装自己,听到这样的夸奖只是轻轻的摇头,比起父亲,比起他结识的那些官贵子弟,他始终觉得自己差的太远。
“国公府有禁军守卫,墨儿不必担心。”王文州点了点头,也算是安慰外甥,即然姐姐不愿意回来,能陪在所爱的人身边,作为弟弟的他也不好勉强。
“舅舅,父亲不会真的有事吧?”公孙墨犹豫了片刻,对于能够作案三起,还逍遥法外的凶徒而言,父亲能否全身而退,他也不敢肯定。
…………
刘双沾了唾沫,在油纸窗户上点开一个极小的洞,借着藏身在黑暗中的优势,窥探着宁国公书房里的一举一动。
坐在正中的那个轻袍缓带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