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静不信命,也不信一面镜子能剧透未来,但她不怀疑女人的话。
现任迟迟不肯松口,就是因为嫌她带着个拖油瓶,小宁不但有病,还是她跟那个人生的,所以詹志明不愿意接手。
与其耗下去,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耗掉詹志明最后一丝耐心与怜悯,断绝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可能,那么不如舍弃一个,保全一个。
她又不是没给小宁治病,可是治不好,有什么办法?乔静觉得自己给了小宁生命,又辛辛苦苦养他到七岁,够了。
“多谢大师指点。”乔静给了女人两百块钱,算是给自己买个心安理得。
她下定了决心,把小宁接出来,领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你在这里等妈妈,妈妈去对面买东西,一会儿回来。”她慈爱的摸了摸小宁的头。
“妈妈——”小宁扯住她的衣角。
乔静紧张的攥紧了十指,“啊?”
“妈妈可以买一包糖吗?”小宁笑着对她说,“每天吃药好苦。”
乔静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拿开儿子的手。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她走过马路,消失在超市入口,甚至没回过头。
她就这么把小宁遗弃了。
因此西西去找小宁,她只有谎称小宁去了外婆家,谁想到西西不肯善罢甘休,还进到她家里,一下翻出那么大的秘密——乔静是个人贩子。
确切地说,乔静的前夫是个人贩子,她只是帮凶。
虽然知道违法,可是在大把钞票面前,恐惧也是纸老虎。再说那年代监控不发达,基本上零成本,低风险,暴利。
可是,或许是报应,后来乔静怀孕生下了小宁,小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明明家里没有一个人有这种疾病!
接着买卖也出了问题,砸了,夫妻二人因为钱打得不可开交,纠缠不休七年后离了婚,她什么都没得到。
后来她想到去找詹志明,彼时詹志明下海经商,已经身价百万,完全洗白,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他过去与他们是同伙儿。
以过往作要挟,加上自身风韵犹存,乔静搭上了詹志明,她甚至破釜沉舟,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却在这当口儿上被一个小丫头翻出了黑历史。
冲动之下,本性使然,乔静捂死了西西,并且让詹志明帮自己处理现场,没过多久,独身一人的她便成功嫁进了詹家,摇身一变成为豪门太太,过了不少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当年镜中的预言仿佛早已灰飞成泡沫。
可是詹志明一病不起,继子开始下手抢夺公司。
这些年乔静没能给詹志明生下孩子,自然也没有资本与之较量,她想着只要能安度晚年也心满意足了,然而继子连这样也不容她。
继子拿西西的事情作为要挟——詹志明竟然保留了罪证!乔静没想到,那老东西会留这么一手!她也只能认栽。
“可是我不明白,”抱海堂里,乔静几近癫狂,“是这面镜子告诉我的,是它让我那样去做的,我已经尽力改变,为什么还是得到这种结果!”
那个算卦的女人只说她会因为儿子流离失所,却没说清楚究竟是哪个儿子。
要是她没有在那天狠心丢下小宁,西西也不会看到照片,要不是为了杀人灭口,她现在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一步踏错,千错万错。
“没有为什么。”唐都却说,“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还记得吗?他早就说过,是命运选择了人们,最后,也是人们选择了命运。
“我不甘心!”乔静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五官扭曲宛如修罗恶鬼。
如愿被吵醒,从画中现身,被她吓了一跳。
困得没骨头似得趴在唐都肩头,如愿问道:“怎么了,你把她的心也给挖了?”
老实说陈源被挖心都没这么狰狞。
“没有。”唐都动了动肩膀,让如愿闪开,脖子上的呼吸灯一闪一闪,衬的他表情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归钟镜“嗡”的一声,抱海堂里疾风骤起,漫画书被迅速翻动。
只打开一半的剧情,继续在面前演绎,被捂住口鼻的小女孩儿伸出利指,在女人的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乔静惊恐的闭上双眼。
西西死时的脸庞却清晰涌现,那突出的眼球,剧烈膨胀的血管,“噗呲——”,鲜血喷涌而出,乔静脸上湿凉一片。
“啊!!!”她披头散发狂奔出抱海堂。
不知跑了多久,竟然来到一片墓园,看到两个墓碑,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乔静再度抓狂了,这就是曾经住在她楼上的那对老夫妇!
“老婆,你走慢点儿。”有人来到墓园,一男一女,走在前面的女子三十几岁,长相算不上漂亮,却也清秀温柔,怀中抱着一捧鲜花。
她催促自己的丈夫,“快一点,爷爷奶奶该等急了。”
乔静看到女子停在老夫妇的墓碑前,把鲜花摆上去,含着眼泪一鞠躬,真诚的说道:“爷爷奶奶,西西来看你们了。”
乔静再三确认,献花的女子说自己叫西西,她走上前,颤抖的声音几乎不是自己的,“你……你是西西?”
女子愣了一下,怪异的盯着她,“你是谁?”
乔静却只重复,“你是西西?”
“神经病吧,西西,不要理她。”乔静蓬头垢面,看起来的确有些精神不正常,女子的丈夫把她拉到旁边。
乔静却突然扑上去,抓住女子的肩膀,大声道:“不是,你不是西西,你不是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