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老者语气颇为担忧,但吴老歪仍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而后继续盘坐在床榻之上,为寒毒侵体的镖师疗伤。
“无量天尊,施主这又是何苦呢?”
“道长不必再劝,我一生嬉闹于江湖,但却并没忘却自己的本职。一日为医者,定需仁义兼备,而今这眼前诸位虽是素不相识,但终归是那恶贼所害,岂有不管之理?”
吴老歪义正言辞的说着,掌中真气流转,源源不断的向身前受伤的镖师背后灌入,由于寒热之气的相冲,不一会就在那镖师头顶升起一股缥缈水气。
待疗伤完成后,他也不稍作歇息,而是匆匆以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快要滴下的汗珠,转而到了另一位镖师床前,又继续运起内力,以化生之法,为其驱寒疗伤。
转眼间,五个受伤的镖师,仅余一人还未得到治疗。就在吴老歪要前往他处之时,忽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心知不妙的吴老歪赶紧从怀中摸出几粒伤药,一把塞入口中。
陆迁和崔士元在一旁看的真切,赶紧过来搀扶。顿觉有所助力的吴老歪,待看清是他们二人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白眉老者和凌虚子看见这副场面,也都围了上来:“老歪,你这是……?”
嘴角开始溢出鲜血的吴老歪,被陆迁扶着半躺在床榻上,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和释怀。
“韩老啊,你的眼光看来是没有错。这小子,注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侠客。”
有气无力的吴老歪边说着,边伸手去拉陆迁的衣袖,期间还因为太过激动,而猛咳了几声,呕出一摊黑血。
双眼紧紧注视着他的白眉老者,眼眶已现湿润,对于吴老歪的伤势,自己心知肚明。一定是在与飞廉太岁交手之时,为了挽救自己这条老命,强行吃了一击,震断了经脉。
方才执拗的治疗诸位镖师的寒毒,就是他已知晓自己大限将至,想用最后一点时间,多做些益事,也好无愧于他“癫医神针”的江湖名号。
白眉老者正在旁感怀,而吴老歪却全然不去看他。这一生潇洒肆意惯了,最见不得分离,如今自己要去极乐享福,又怎能带走太多牵挂?
想到此处,吴老歪又继续对陆迁说道:“小子,我见你仁心侠义,是可肩负大任之人。我和韩老多年结伴游历江湖,铲奸除恶,如今看来也算后继有人了。”
说完这些,吴老歪的精气神明显开始涣散,但那只饱经沧桑的手,依然强撑着在陆迁肩头拍了拍。
“老歪,快别说了,等你修养好了,我们再与这孩子慢慢详谈。”
白眉老者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便想劝他留住元气。可精通医道的吴老歪对如今自己身体的情况早就了然于胸,还笑着耍嘴道:“哈哈,韩老,那可使不得。我这时间已是不多了,若再拖下去,怕是会懊悔终生。”
与老友答完话后,吴老歪从怀里摸出来一本有些破旧的残书,递到陆迁手中。
“小子,拿着!咱们二人虽然相识不久,但脾气相投。这本《悬壶论》乃是我用毕生医道所撰,它日若有闲暇之时,可看上一看,替我传承于世。”
突然收到如此大礼,陆迁很是慌乱,忙不迭的推辞道:“前辈,这可万万使不得。传承一事,任重道远,晚辈怕是无能担此重任。”
“你就别谦虚了……咳……咳……”
吴老歪还想多说些什么,但身子却有些挺不住了。随着一阵猛咳,双目游离,便就此昏了过去。
白眉老者见状,赶紧过来探出双指,放于吴老歪的动脉之上,得知尚有生气后才松了口气。
久未开口的凌虚子,实则心里很是清楚。吴老歪这个样子,今日便是大限。但看师弟与他的关系非浅,这实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为了让吴老歪安心静养,众人陆续退出房间,只留白眉老者一人在此照料。此刻陆迁的心中,仿佛有一颗大石压着,久久不能平息。
“陆老大,你这愁眉苦脸的,又能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想个办法尽最后的努力尝试一下。”
崔士元这句看似安慰的话,却是无意中点醒了陆迁。凭自己这微末的医道,要想救人势必登天,可手中新得了那本《悬壶论》,不妨赌上一赌,兴许能从中找到什么法子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陆迁开始一言不发的闷头研究起吴老歪传给自己的那本书来。才翻看了几页竟发现这上面所提的疗伤法子,跟自己门派的一种心法有些相似。
抱着好奇的心思,又继续翻看了一会:“神虚化游,当以气养之。通八脉,汇百亥,连接成泽。饶柔匝碎,以阴中阳以续魂,乃成其法。”
“阴中阳以续魂?”
陆迁嘴里反复轻声念诵着这句话,手上运起体内丹田气,将独门心法《通玄劲》逆向而施。忽觉一股热流自掌心涌起,雄浑的内力让这股气流越发精纯。
过了一会儿,这股气流竟由热转寒,起初陆迁还误以为是自己寒毒复发,心下一惊,可等他继续引导这股气息的走向时,才发现原来是阴阳交融所致。
“成了!成了!”
陆迁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把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崔士元吓的一个激灵,差点尿了裤子。
“哎呀,陆老大,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成了士元,前辈有救了!”
听他这么说了,崔士元也满心欢喜的从床上跃下:“成了?真的?”
“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