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定了握紧双手,先将计划在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侧耳倾听,“此处三殿下已经过关,请安心!”
“多谢先生。”清朗温润的声音响起,曲清歌身子一僵。不小心撞到廊檐下的盆栽。
“是谁?”曲远桥厉声喝道。
曲清歌四处看看,避无可避索性迎上去。
“父亲,最近天气寒凉,母亲吩咐女儿为你备了热汤驱寒。”说话间,曲清歌已经看清楚了书房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身量奇高的人。
那人露着半边脸,可以看出他的脸型稍长,五官带着虚幻的轮廓。她无意识走近,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动几下。
“清歌,不得无礼。”曲远桥见一向胆小的曲清歌居然这般盯着外男看,还无礼的伸手在他面前摇晃连忙阻止。
这人虽然看不见,可他毕竟有身份摆在那里,况且卫道士一般的曲远桥也受不得自家闺女这样做。
“我看得见,无需再摇!”三皇子梁玦清浅一笑,突然出手握住她的手指。
曲清歌一吓,心神顿时漏跳了一拍。
“你真的看得见?”曲清歌疑惑他的存在,因为在上辈子时,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唯一的记忆就是他的死。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明年就会因为游湖溺水身亡。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时她们姐妹与阮修述正好也在东山,亲眼看着他的尸体被打捞上岸。
那时的他,一身简薄的素衫紧紧裹在身上,脸色煞白,已然浮肿,所以连着两次见面她才没有将他认出来。
她陷入梁玦的死亡之中,而忽略了曲远桥的话,惹得他一脸怒容,直道这个女儿被玉氏教坏了,没规没矩的。
“先生言重了,二小姐娇憨可爱并无不妥。”
曲清歌被他夸的双眼使劲跳,他曾经见过她爬墙的样子,却还夸她娇憨可爱,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一定是想要让她替他隐瞒半夜偷入伯府之事。有了这层认知,曲清歌看他温润细腻的笑容也觉得不对劲了。
梁珏替她开解,曲远桥不好再抓着小事不放,摊手问她来干什么,以前这书房她可从来没来过。
曲清歌有些尴尬地沉默着。
“好香……”梁珏突然从阴影中走出来,眉色清亮,眸如远山,可惜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暗淡无光,很明显他的确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小女煮的热汤,三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曲远桥话还未说完,就见梁玦的手准确的伸到了曲清歌面前。
曲清歌愣怔,半晌才会意过来,连忙舀好一碗热汤递到他手中。
两手相触时,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指尖,入手温热,曲清歌心神一震,下意识想松手,梁玦手指快她一步,一把将碗捞在手中。
“曲小姐费了心思煮好的热汤,若是就这般洒落岂非可惜!”他声线清晰,声音温润好听,让人听了不由心神荡漾。
曲清歌就那般愣愣的看他端了碗一饮而尽,露出一个极其美味的表情。
受到他表情的鼓舞,曲远桥将信将疑端起热汤尝了一口。
味道果然不错。
“你何时学的这手厨艺?”记忆中玉氏最是恼恨这些下厨之事,所以特别不愿意曲清歌钻进疱厨之中。
“母亲唤女儿替父亲煮的,父亲若是尝着还好,改日女儿再替父亲熬过。”
听得是玉氏的吩咐,曲远桥很相信,在他心里嫡长女最是木讷无趣,根本丝毫不懂与人相处,若是她自己的能开窍那才有鬼。
“你母亲有心了,她身子不好你嘱她好生歇着,不必为我操劳。”他心里柔软了些许,记忆中玉氏的脸与新婚之时那个娇艳明媚的女子重合了。
曾经的玉氏也温柔娇俏过,可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犀利而尖锐,但凡有半点不顺她心意就能立马嚷嚷出来,半点也不会给人留脸面。
别说是他这个夫君了,就连福平院里的老夫人也吃过她的气。
“母亲一直挂念着父亲,初时也只是一时意气……”曲清歌想解释几句,可这是夫妻间的家事,碍着梁玦在这里,她实在不好多说,只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瞧了也不由为她紧紧捏了一把汗。
“曲二小姐这般知情知趣,想必曲二夫人亦是如此!”梁玦眉宇间清朗俊美,有些话他是外人不好多说,只一句点到即止。
曲清歌收了看他的疑惑与戒备的眼神朝他浅浅一笑,笑完之后扫过他空洞无神的眼眸,她这才想起他是个目不能视物的瞎子。
喝完碗里的热汤,曲远桥慢慢忆起与玉氏往日的温情,答应稍晚些时候去看望玉氏。
曲清歌目的达到福身离去,出房门时她往廊檐下看了一眼,毫无意外看到了熟悉的玫红色绣花鞋。
绕过回廊,来到庭前的花园里,看那一丛丛红梅花开如血,艳丽无双,她不禁驻足静观。
梁玦自曲远桥书房里信步而出,手中导盲杖宛若灵蛇指引他前行。
“刚才多远远看见他,扬声道谢。
“不过顺嘴罢了,二小姐不必往心里去!”梁玦俊秀的脸上浅笑晏晏。
“殿下似乎对伯府很熟?”熟到居然可以随意出入伯府的内院。
“二小姐误会了,那日纯属迷路。”梁玦心头一沉,面上淡定自若的指了指暗淡无神的眼眸。
“我是指那夜……”白日她可是假装的丫环,现在承认岂非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