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钱禄再说,刘成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个长平正雄已经怀疑上钱禄了。
他刚要说让钱禄想办法脱身,离开磐石,钱禄又接着说道:
“不光是我,磐石城里稍微有点儿规模的店铺,都‘很巧’的添了新人手;据我推断,应该是长平正雄安插的眼线。”
刘成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样吧,你找机会带着咱们的人撤离,先到热河朝阳县大阳沟,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找你们。”
让刘成没想到的是,钱禄竟然直接拒绝了:
“营长,我怕是暂时还不能走。”
“为啥?”
“磐石出现了疟疾。”
这句话一出口,刘成顿时愣住了。
他知道疟疾是一种传染病,但是其他的却并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日本人。
小鬼子当年没少用这种阴损的方式对付中国的老百姓,在他们投降的时候,还曾经释放过好几种病毒,其中就包括霍乱、鼠疫和疟疾。
如果钱禄之前没说那个长平正雄的事儿,或许刘成还不会有这种想法;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把目光放在长平正雄的身上。
他的行为看似是在笼络人心,但是一座小小的磐石城,尽管地理位置重要,却也不值得日本人用这样的方式去拉拢百姓。
要是他们一直带着最初进中国时的伪善面具,这些百姓会完全相信日本人是真心在帮他们,想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两年来,除了平顶山那次屠杀之外,在整个东北大大小小的屠杀并不少见,老百姓已经看到了鬼子的残暴,大部分人都不会被这么一点儿小恩小惠所蒙蔽。
表面上的相信与顺从背后,却依旧是恐惧与愤恨。
不敢反抗那是胆小怕死的缘故,对智商并没有什么影响。
因此,刘成完全有理由认为磐石出现的疟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制造的。
半晌,刘成皱着眉头问钱禄:
“你有把握能治好吗?”
钱禄苦笑着摇摇头:
“没把握,我只能尽量,而且很多西药都弄不到,只能用中药代替;我已经对发病的病人进行了隔离处理,但是能不能控制疫情蔓延,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钱禄说完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钱禄才勉强笑着再次开口对刘成说道:
“营长,你要不一会儿就离开磐石吧,我怕你在这里时间长了也会被传染,那可就麻烦了。”
刘成沉着脸摇摇头:
“不行,我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才能走!”
刘成此时的想法并不像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人物一般心系百姓、魂牵苍生,而是担心这件事情与那支东乡部队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是那样的话,刘成怕是就要重新审视小鬼子了。
战败投降的时候投放细菌、战争最艰难的时候使用细菌炸弹,这些刘成咬咬牙都能接受,毕竟不管是侵略还是反抗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不择手段虽然可恨,但在逻辑上也能勉强说得通。
可是现在,面对一帮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的老百姓使用细菌,这又是为了什么?
刘成下意识的感觉到,这次磐石出现的疟疾疫情,就是针对钱禄的。
虽说一直以来钱禄都十分小心,可是难保就一定没有人发现那么一丝丝端倪。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日本人现在最多只是有那么一丝怀疑,否则钱禄此时就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这里了。
钱家在磐石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就算看在钱禄他爹的面子上,日本人也必须要掌握了一定证据之后才能对他动手。
况且按照钱禄的描述,这个新来的长平正雄并不是那种激进冲动之人,就算他确认了钱禄的身份,也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而是选择放长线钓大鱼。
半个小时之后,刘成离开百草堂,回了落脚的小客栈。
他让伙计把洗澡的木桶搬进屋里,装上洗澡水,靠在热气腾腾的木桶之中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磐石久留,所以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此事,之后还要去见见张贯一。
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向张贯一汇报,不过既然回了磐石,就想去见他一面。
毕竟,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如果四零年二月他能有机会再回东北的话,肯定会在到历史记载中张贯一牺牲的地方试着营救。
不管能不能成功改变张贯一的命运,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去!
过了一会儿,刘成觉得有些口渴,便从木桶中出来去拿水喝。
就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北侧的一扇窗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刘成眼角一挑,假装没有听见,径直到桌子旁边抓起水壶喝水。
他又不是娘们儿,自然不会自恋的认为是有人想看他洗澡。
喝水的时候,刘成的眼角不着痕迹的瞟向那扇窗户,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放下水壶之后,刘成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出门,假装喊伙计拿些吃的;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他立即返回房间收拾东西,打算再次去找钱禄,把他暂时带出磐石。
就在他走下楼梯的瞬间,左侧肋下突然一疼。
刘成下意识的转身,同时反手摸了一把,拔下一根寸许长的钢针。
钢针入肉不深,痛感比蚊子叮一下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