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要开玩笑,谁知,周佑宸听了这话,却忍不住轻笑出来。
两个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周佑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回宫之后,见过皇姐了吗?”
孟夕岚沉默摇头。自从她回来之后,周佑宁还迟迟没有露面,如今,她已经不住在慈宁宫了,而是搬到了月华宫的沁心阁。
周佑宸想了想才道:“其实,皇姐一直很惦记你来着。”
孟夕岚用下巴轻点他的肩膀,“我知道。”
在周佑宁的心里一直有个小小的疙瘩,现在是时候把它解开了。
沁心阁依湖而建,虽然地方不大,却胜在精巧华丽。
这地方是周佑宸专门为周佑宁准备的。
自从,孟夕岚离宫之后,周佑宁便迁出了慈宁宫,她不愿一个人守在那里,而且,夜里还时常会做恶梦。
沁心阁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修成,周佑宁搬过来之后,鲜少出门,一直处于隐居的状态。
孟夕岚携着竹露来到沁心阁外,远远就听见一阵悠扬曼妙的琴声。
周佑宁从前是不喜欢学琴的,因为总觉得辛苦,没想到三年不见,她的琴艺已经这么好了。
那传话的小宫女含笑回来:“太妃娘娘万安,公主殿下正在练琴,请娘娘先去正厅用茶。”
果然,一路听来那琴声都没有断过。
孟夕岚静静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茶香刚刚在嘴里散开,外面的琴声就停了。
须臾,周佑宁缓步而入,见了孟夕岚,她的眸光微微闪烁,透着一股淡淡的泪光。
“娘娘……”
孟夕岚站起身来,对着她含笑点头。“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周佑宁稍稍犹豫之后,还是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微颤道:“好久不见,娘娘还是别来无恙。”
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的神态,似乎更加平和了。
孟夕岚微微而笑:“昨儿听说了公主殿下的喜讯,今儿特来向殿下道喜。”
她知道她盼望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周佑宁脸颊微微泛红,只是拉着她一起坐下。“我和夕然哥哥能走到一天,的确不易。往后我嫁了他,便可心安。”她说完这话,松开了原本握着孟夕岚的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低了低头。
“三年了,我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你,你生气了吗?”
提起这事,她的心里很不好受。可宫里发生了太多事,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孟夕岚眉心一动,神色稍稍弛缓:“当然不会。”
周佑宁抬眸看她:“如今你回来了,皇上一定很高兴。”
孟夕岚直视她的眼睛问道:“那殿下呢?殿下高兴吗?”
周佑宁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点头。
不管怎样,她都是属于这里的人,迟早都要回来的。
“岚姐姐……”突然间,她换了一副惆怅的语气道:“你去见过我四哥了吗?”
周佑麟?孟夕岚摇一摇头:“没有。”
如今,周佑麟仍有亲王的身份和名衔,只是他的手上再无实权,只能被幽禁在王府之内,不得结党营私,不得参与朝政
“宁妃娘娘自缢谢罪后,四哥就变得有些神志不清。我曾去看过他几次,他连我都认出来了。”
周佑宁提起此事,眸光变得有些晦暗。
“虽然不认得我,可四哥还记得你的名字,甚至常常提起。”
孟夕岚淡淡地“哦”了一声,反应出奇的平静。
这样的反应让周佑宁不满,她望着她道:“岚姐姐,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四哥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
她虽然心情激动,但还知道避讳,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孟夕岚仍是不动声色:“殿下想说,王爷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周佑宁咬了咬唇,别过脸去:“是……”
孟夕岚似笑非笑:“夺嫡本就是生死之争,王爷如今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已是大大地不易。我也许是做过一些错事,但王爷的输赢,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宁妃娘娘犯下的大错,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承担得了的。她大错特错,所以连累了王爷。”
周佑宁眼中泪光晶莹,缓缓站了起来,再次望向孟夕岚:“是吗?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此吗?难道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与姐姐无关吗?姐姐难道没有做过一丁点儿的算计和布局吗?”
她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她从前从不会这样强势,可见,这些事压在她的心头多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孟夕岚看了她一眼,继而拢了一下自己鬓边的头发,幽幽开口道:“现在追究的真相,还有意义吗?胜者已胜,败者已败,人人都在自己应该存在的位置上,继续追究当年的一切,只会打破这一切的安宁与平静。我做过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周佑宁闻此,潸然泪下道:“有,对我来说很重要。从进宫那一日起,我就把你视作是我的亲姐姐,只要是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我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可是姐姐,我和你相处得时间越久,我就越是会看到你的心机。你每做一件事都是在算计,你一直在算计。”
“你和我亲近是为了讨好太后,你讨好太后是为了参与夺嫡,哪怕是当年,你冒死去帮助四哥逃脱时疫之困,恐怕也是精心计划过的吧。”
每次细细想来,她都会觉得难过和后怕……原来她一直只是在利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