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席上,池渊一家与池月一家隔着好几张桌子,谁也见不着谁的面,倒也难得清静。
不过池月还是发现,池渊饭席还没结束,便早早地离开了。
看来他还是惦记着池月对他说的话,到底对李家人还是没有信心,心中忐忑,坐立难安,还是决定亲自去作坊里过问吧。
回去的路上,池月对周氏道,贾氏看起来似乎有难处,池雪梅对她也不甚待见的样子。
周氏叹了口气,“以前在你爷奶那儿,你姑便总嘀咕她儿媳的不是,同你奶嘀咕我是一样的。”
虽说周氏素来不喜唠叨人的短处,可后面一句话便足够说明了问题。
周氏在池奶奶眼里,毫无所长,尽揭其短,而那短处,大多数都是池奶奶颠倒黑白,编造出来给周氏安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周氏在池奶奶那里,吃的气比众人吃的盐还要多,可她一直忍气吞声,任劳任怨,从不将这份怨气诉于旁人听。
池月虽说没有经历过这度日如年的煎熬,却也能够感同身受,体会到这些可怜女人们的辛酸苦楚。
不出池月所料,到得傍晚,乔氏同池渊果然找上她的门来了。
“池月,你这个狗`娘养的,给我出来!”
乔氏震耳欲聋的叱骂声,吸引了作坊里正在做工的工人们出来探看。
池月正在帮周氏择刚拔的韭菜,听到这声音,两个人都走过来。
敢骂她,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这是哪家的狗来我们这里乱吠呢?青铜,给我把它咬回去!”池月毫不客气地挑眉道。
青铜得令,立即起身冲向门外,朝两个不速之客狂吠不止。
青铜也是个聪明的,知池月不过是命令自己吓唬这两人,是以上前咬住乔氏的裤腿,并没碰着她的骨肉分毫。
可乔氏已然被青铜吓得差点晕过去,使劲挣扎着要从青铜的血盆大口下脱离出来,可青铜硬是死咬着不撒口。
池渊也对这庞然的畜牲十分忌惮,他可是听说过青铜的厉害,自己哪里是它的对手?是以只是在一旁怒喝青铜,见不顶用,又朝池月厉声道:“池月,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认得你大娘是怎的?竟然指使你的犬咬你大娘,如此不礼敬长辈,没大没小,你就不怕旁人戳你脊梁骨么?还不赶紧让你的犬松开你大娘!若是伤了你大娘分毫,从今往后我,我,我跟你势不两立!”
池月哭笑不得,“池渊,我跟你此前便已经势不两立了,你拿这个来威胁我,不觉得可笑么?”
池渊面上赧颜,他想说,他要给池月好看。可如今这情形,只有池月压榨他的份,他无权无势,连李家也背信弃义抛却了他,他哪里还夸得下这海口?
“且适才有人还没进门就骂我来着,我真以为是疯狗来了,却不想是你们两个。”池月“啧啧”了两声,“既然是疯狗,便不配我来收拾他们,叫青铜去应付再合适不过。”
池渊握紧了拳头,看着乔氏吓得在地上打滚,即将尿裤子的狼狈模样,没的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今后也连累得他在村里无立足之地了。
乔氏拉着他分明是来“讨个说法”,却上来便叱骂池月,连带着把周氏也骂上了,还是在人家的家门口,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即使被骂回来,也是活该!
池渊在心里怨怪了乔氏一会儿,到底对池月低头道:“我知我娘适才说话有些粗鲁,我替她跟你们道个不是,这总行了吧?你快把我娘放开了,不然万一她吓出个毛病来,你们也免不了叫人说道。”
周氏见青铜折磨乔氏也足够了,拽了拽池月的衣袖,悄声道:“我看这样就行了,咱们也别太不给人面子。”
池月眼看着也消了气,便命令青铜道:“青铜,放开她,回去吃你的骨头去吧。”
青铜得命,当即松了口,乖巧地跑回去了。
众人不禁感叹,能有这样一条忠心护主,又体格健壮、聪明伶俐的犬在身边真好,足可以威吓得了任何对手,人人都不敢再欺负自己。
乔氏不知青铜已然松口回去,依旧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不住地打颤发抖,口里胡乱嚷着:“求求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敢骂人了,我撕了我这张臭嘴!求求你,狗老儿,放开我吧……”
众人只觉好笑,忍俊不禁地“嗤嗤”笑起来。
池渊面上彻底无光,一把拽起乔氏,不耐烦地低喝,“娘,你丢人丢得还不闲多吗?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去吧!”
乔氏到底被惊醒过来,发现青铜已然走开,神志才慢慢地回转来。
她拍了拍胸口,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听闻儿子这样说,再见众人的目光都鄙夷地瞧着自己,面色通红,忍不住梗着脖子大嚷道:“笑什么笑,没见过人被咬是怎的?再笑,我咒你们全家都被狗咬!”
“好你个乔氏,果真是疯狗附身了,竟乱咬起人来了?”王五家的被连带着羞辱,没好气地回道。
“就是,像这种没脸没皮的,活该被狗咬!”张二婶子帮衬着叱骂。
一时间,乔氏可算将在场十几个人全都给得罪了。
乔氏见状,心里也打了退堂鼓,不敢再张扬跋扈,不管不顾地乱咬人了。一时间,她连来此地的目的都忘了,朝池渊道:“那儿,你在这儿说话,娘先回去了。”
不由分说,便屁颠屁颠地疾步走了,仿若害怕青铜再追赶上去,咬她屁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