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古尸想来也是有些年头了,赤裸的四肢早已风干殆尽,连白骨都所剩无几,犹如数块镀黑的焦炭,棺底有着些许布衣的残渣,以及花色丝线,此人生前如何一概不知,但后生一定是个受命运抛弃的可怜之人。
“为何区区一具古尸竟有如此磅礴的尸气?”
虽说尸气不同于煞气,毒不致死,可入体过多也会引起诸多症状,五脏六腑趋于腐化,僵硬,甚至于病变,沦落为不伦不类的异体,那便是尸变。
想不出所以然来,白宇一举踏入了茫茫雾海,此地伸手不见五指,那对眸子形如摆设。
这浓雾看似与寻常无异,但却蕴含着几缕乳白色的气流,时而螺旋而涡,时而飘渺如风,雾后定有不俗的异力在掌风使舵。
白宇凝神数息,他的视野里陡然冒出上千缕银丝,似乱花肆舞,似落叶纷飞,又似雨点散打,纵横交错,眼花缭乱,可待他沉下心来,隐隐有一根纤细如蚕丝的金线在半空蹁跹,如有灵韵。
仿佛它是这片银之王都中唯一的王,掌握着天命与玄机,倘若能握住它,便是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想着想着,白宇挪动着步子,朝着金丝蔓延之处,笔直走去。
“蹭……”
兀的,如白昼般炫目的辉芒散发开来,顿时吞没了一切,这片天地,囊括那只棺木,那具古尸通通不见。
“白兄……白兄……”
一阵阵呼唤,时急时缓,犹如绵绵浪花拍打着礁石,在白宇的耳畔晃荡。
“咳咳……”
像是在大江里溺水,呛至梗塞,一声干咳硬生生把白宇弄醒,他的胸口极闷,堵得慌,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煎熬。
方才呼唤他的正是叶青,那二女依旧杵在原地,一个在打坐,一个依着巨石翘首以待。
“我……怎会在此?”
像是遭人打晕,白宇一个头两个大,而叶青却勾着肩蹭过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声道:“白兄,你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
叶青挤眉弄眼一番,说着,“哎呦,你就别装了,方才那白纱妹妹的面纱掉了,你俩还对视了许久,敢说你没看到?”
“……”
“***”
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有二女在地,白宇真想一榔头锤死他,叽叽歪歪,整天没个正样,老脸一横,沉声回了三个字。
“没看到。”
叶青一口否认,语气中带着两分哀求,“别啊,白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怎么能藏着掖着呢,那多**道啊!”
白宇歪过脑袋,懒得理他。
“白兄,你莫不是还未睡醒吧,白纱妹妹破开那象劫真身已足有十来个时辰,你倒好,躺了这么久,咋还一脸呆相?”
破开象劫……昏睡了十多时辰……莫非方才那是一个梦?
蓦地,白宇如梦初醒,恍然大悟,昏沉的脑袋里鸣响不断,仿佛要炸开个窟窿。
“隆……”
“咣……”
倏的,一绺金丝在飘摇,它在指引白宇,一步一个脚印,另辟蹊径,不知是过了多少个日夜,千山万水,暮雪湘雨,那条道路终是初露头角,有了半边轮廓,路边竖着一块木牌,上头的“不归”二字醒目得很。
“白公子休息得可还稳当?”
白宇望着离雨,恳切道:“甚好,劳离姑娘费心了。”
离雨笑不露齿,举手投足皆透露着温婉与端庄,乃大家闺秀之范。
叶青打断道:“离姑娘,咱何时上路?”
“不知大师想去何处?”
“……这还用说,自然是去那不可知地。”叶青直言不讳。
离雨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那旷远的天际,无垠的黑土,“大师,依你之见,此地可有古怪?”
“怪?”
叶青一脸懵圈,嘟囔着四处张望,天苍苍,野茫茫,也没什么罪孽深重戾气,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闻言,白宇也审视起来,起初依然毫无异样,可怪就怪在此,看似寻常最奇崛,明明受过象劫的霍乱,此时却天高云淡,黝黑的大地一览无遗……
“咕咚……”
白宇惊愕住了,白骨,残肢……那遍野尸骨竟销声匿迹,细思甚恐,此地缺失了那等劣迹,为何他能毫不知情?
几乎是一刹那,他竟浮想起那具古尸,莫非二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离雨见二人寡言,自顾自说起,“大师所言不错,我等此行却是那不可知地,只是不可知地乃古籍中的传闻,与现世相悖,因而他们存在于独立的国度,现世之人若想抵达,一是破开象劫,二是缘灵者现。”
“缘灵者是何意?”
叶青耐不住,迫切问道。
“古之学术最讲究的便是缘之一字,不可知地也不例外,若我等四人中无一可入它法眼,唤起那归象,它定不会现身,在此之前唯有苦等。”
离雨微露笑靥,她的眼里藏着一抹清辉,似能看透一切般的清澈。
白纱女孤僻一人,淡淡的眸子无一丝光华,仿佛其魂魄早已升天,舍弃了凡俗的躯干。
恍惚中,微冷的雏风,卷着碎光,掺杂了不谐的音韵,翩然而至,拂过众人的脸梢。
“来了……”
二字像是一把钥匙,敲开了那久封的枷锁,虽说隔着白纱,那女子竟笑了。
古有佳人倾国,一眼万年,今有凉风拂面,天翻地覆,见状,众人纷纷怔住不动,不是不动,却是动不得,席卷八方的绝强异力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