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脸色惊疑不定,低着头沉思不语。
函谷八友中的李傀儡眼见师父就要被这厮说动,急道:
“师父,你别被这细皮嫩肉的小子给骗了!他一个黄毛小子,十几年前还在娘胎里呆着呢,怎么可能是师祖的徒弟!”
“咱们不如先把他抓起来,再好好炮制一番,定能问出来北冥神功的来历。”
“闭嘴!”
苏星河突然抬起头来,厉喝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谁是你师父?老夫早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你与我逍遥派没有半点关系!”
李傀儡脸皮抽动,嘴角蠕了蠕,没敢说出话来,眼眶却悄然红了。
剩下康广陵范百龄等心有戚戚,不禁也悲从中来,向着楚牧怒目而视。
因忌惮被丁春秋加害,函谷八友早年便为苏星河逐出师门。
八人却一直不甘心,每隔段时间便一同来谷中,一来为师父送些日常吃食衣物,二来是向苏星河求情,希望能够重归师门。
楚牧也不说话,只笑嘻嘻地看着苏星河。
苏星河终于一叹,说道:“你说的不错,既然如此,你便来一试吧。”
楚牧听罢,收敛起笑容,正色走到青石棋盘一侧,盘膝坐下。
凝神看向这闻名已久的珍珑棋局。
这棋局是无崖子穷尽三年心血布成,苏星河苦心钻研三十年尚没能破解,却被虚竹这天命之子无心破解,的确说得上是造化弄人。
楚牧虽对围棋之道并无深厚造诣,但也略知三分,何况他本就知道这棋局的破解之道。
知道这棋局有惑人心智的效果,楚牧不敢细察,随手从侧旁捻起一颗白子,观览棋面后,便将白子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透风的白棋中。
“诶诶,你这人不会下棋怎么瞎放,原本白棋还有一线生机,你这手棋一下,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旁观战的棋痴范百龄见楚牧落子,急地连嚷嚷了起来。
楚牧对他一瞪眼,凶巴巴地说道:“要不棋子给你,你来下?”
苏星河冷冷对着范百龄道:“观棋不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跟我学棋几十年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范百龄悻悻不语,嘴里嘟囔着什么,显是不服气。
楚牧这手棋一下,便将自家的一堆白棋杀死。
顿时黑棋再逼紧一步,棋面变得愈加杀气腾腾起来。
楚牧伸手再下一子,这次下在那片白子提去后的空位上。
仅此一步棋,却将整个棋面变得活络了起来。
见楚牧落子,苏星河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原本他深谙这珍珑棋局的百般变化,却不成想楚牧上来先自宫一片,却让原来已经被逼入绝境的白棋出现了一线生机。
他紧盯着棋面,苦苦思索了半晌,这才又下了一着黑棋。
楚牧会心一笑,再下一子。
当即,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变下了十几个回合。
白子收复失地越来越多,楚牧眼睛也越来越亮。
苏星河初时还皱眉苦思,到了后来脸色也变得舒缓开来,一张老脸慢慢绽放出笑容,闭上眼睛迟迟不语。
“妙啊,妙啊,当真妙不可言...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太妙了!”
范百龄在一旁喃喃自语,然后声音变大起来,他狂喜喊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又跳又笑,开心的难以自禁。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走到楚牧深深鞠了一躬。
“先前是我坐井观天,误会先生了。先生这手挽狂澜于既倒,实在令人叹服,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围棋一道,当真博大精深。我为我刚才对先生的鲁莽,向您道歉。”
楚牧内心虚的一批,表情却不动声色,稳如老狗,笑道:“好说,好说。”
康广陵撇撇嘴,道:“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闭嘴!”
范百龄厉声道:“大师兄,别的我都不管你,这围棋之道,我绝不允许你侮辱先生!”
苏星河闭上的眼睛终于睁开来,嘴角咧开,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先师这珍珑棋局布下数十载,终于有人解开了,也不枉我三十年来苦苦钻研!”
这个时候,苏星河根本懒得去理会那几个蠢笨的徒弟,站起来拉着楚牧的手,引着他来到那三间木屋之前。
“少侠,你既会北冥神功,想必与本门大有渊源。”
“依先师的规矩,你破了这棋局,便有资格进这木屋。少侠,请进!”
说罢,苏星河后撤三步,静静地看着楚牧。
楚牧深深看了一眼苏星河,转过身,一拳向面前木屋的板门轰去。
“嘭!”
板门猛的炸裂开来。
出现了一个一人大的门洞。
楚牧抬脚,从门洞中迈步走了进去。
......
“谁?”
进了木屋,房中空荡并无人影,隔壁房间却立即传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
无崖子!
楚牧心中咯噔一响。
这可是个活成精的老家伙啊。
三十年前便是无敌于天下的第一隐世门派,逍遥派的掌门。
武功盖世,风度无二,不仅精通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天山六阳掌、凌波微步等绝世神功,对琴棋书画杂技百艺也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若非深陷逍遥派师兄妹徒的四角恋狗血关系,如今功力只怕比之扫地僧也不遑多让,绝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面对这般人物,要说楚牧心中一点都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