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大人便骂骂咧咧被拉扯下去了。
祁霄贤坐在椅子上,两天长腿搭在面前的桌上,手撑住脑袋细细思索起来。
刚才他有意试探,看那李靖的反应不似作伪。祁霄贤心中便确定了那碎夜果然没死,上次天水镇不过杀的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想到这里,不禁隐隐后怕。
那牡丹教规模如此之大,已经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礼。三番两次犯上作乱,先是纳亲王,又是李教头。就连那教主,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断头台上逃脱。
祁霄贤只觉得脊背发凉,瞧见外头天色,已经是深夜,却不知是几时几刻,便只得暂时打道回府。
阮笛早已经睡着了,祁霄贤苦笑一声,兀自收拾了安歇下去。
夜深人静,京中郊区一户人家却是灯火通明。
那房屋颇有奇怪之处。
呈四四方方一个院落,此刻却是朦朦胧胧,似乎被笼罩在一片大雾之中。
此刻在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外更显得诡异至极。
两个男子席地而坐,却不在别处,正是那小院落之中。
一个眉清目秀,一举一动中皆有着些翩翩少年的味道,很是儒雅。却是孟砚。
一个妖娆邪魅,眼角一颗泪痣分外夺目,语气间更是媚态天成,放浪形骸,这世上有这般姿态的,除了牡丹教教主碎夜之外,便别无他人。
两人静坐良久,谁也不先开口。
猛然看去,便像是两尊雕塑一般,月光施施然洒下来,落在二人身上,便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泽,像是两尊铜像。
却是那碎夜先忍不住,笑道:“孟砚兄,如此大好月色,你却把这府中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送上西天,当真是残忍。”
孟砚看了看碎夜,心中对他不满,却不说话。
碎夜自己讨了个没趣,却愈挫愈勇:“孟砚兄,你再不说话,我就要走了。唉,本来我俩见面的日子就不多,你再如此沉默,那多浪费时间!”
语气却越来越急不可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孟砚面色难看至极,嘿嘿冷笑三声,方才开口:“教主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已经是极度忍耐,面上却颇不好看,隐隐有要发作的意思。
碎夜却像是没看出来一般,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孟砚兄弟体谅我!如此我便以先走一步啦!这边还请兄弟善后。”
说完便要起身就走,手臂处却传来一股力量将他牢牢钳住。碎夜吃了一惊,旋即调笑道:“孟砚兄,就如此舍不得小弟?”
孟砚却不答话,一双眼睛只是牢牢盯着他。
两人拉扯片刻,碎夜心中忽然有些恼怒,又碍于面前的人是孟砚,不好发作,只得涎皮赖脸道:“孟砚兄,到底有什么事?”
又过了半晌,碎夜心中正自忐忑不安间,那孟砚道:“也没什么事。李靖让人给捉住了。”
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碎夜心中一惊,哪里想到自己部下就这样被发现了,心中虽然不耐,却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去救他出来?”
孟砚脸上寒霜密布,眼神像是利剑般刺向碎夜。若非碎夜对此视而不见,只怕是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正当碎夜好脾气全都要用光之际,孟砚又道:“如此便辛苦教主了。”
碎夜大怒,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的脱身策略,没想到孟砚这老贼不给他台阶下,还真让他进豺狼虎豹窝。
当下心中叫苦不迭,见那孟砚面色不善,生怕他一念之下便和自己动起手来——碎夜当真没三成把握可以胜过他,便只能讪讪笑道:“那李靖关在哪里?”
“清吏司监牢中,具体还需要你去查找,我不方便。”
孟砚说完,起身便悄然而去。
碎夜早已经在心中破口大骂,谁不知道那清吏司监牢可不是一般的牢房。里面关押的全是特级通缉犯,一旦进去便是如同天罗地网般,要救人倒是嘴上说的轻松。
他碎夜虽然向来在这种地方都是来去自如,但是若是加上李靖那个草包,便不好说了。搞不好还要把自己都搭在那里了。
见孟砚走远,碎夜才骂出声来。一边将那些尸体都搬运过来,点上火,又到出房中找了香油撒上,顿时那火光便冲天而起,碎夜这才离开。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夜色尚深,便一径朝皇城这边而来。
监牢中灯光昏暗,隔着很远的距离才会有一盏小油灯。不时有老鼠细细碎碎窜来窜去,似乎和那些犯人相处地很和谐。
李靖缩在一个角落之中,心中沮丧不已。一边又痛骂那贪官贪污,将这监牢条件搞得如此之差,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至于灯光昏暗,那还适合睡觉。
李大人勉强闭上眼睛,听着那些同一间牢房中犯人鼾声如雷,却始终睡不着。
他一边嘲笑那些犯人如此便逆来顺受,庆幸自己还会有人来救他。
却又有些忐忑。
他若是成为了一枚弃子,牡丹教也不是没有放弃他的可能。
那教主碎夜平时来去无踪,行事更是怪诞,脾气乖张,李靖也猜不准他会不会来救他。
正自沉思间,又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铁链的叮当之声,李大人心中一紧,接着却是一阵欣喜。
他跑到门口,盯着昏暗的走廊。那牢房走廊太长,他却看不见是谁来了。
只得细细倾听。不多时,便见到一个狱卒拿着一圈钥匙走过来,李大人心中紧张得很,眼光直勾勾盯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