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庭院中空旷寂静的,他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清晰地跳入沐云歌耳中,清悦动人,倒是与这月色十分相配,可话中的意思却是让沐云歌的笑意僵在嘴角,“这是何意?”
“我父亲方才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路轻尘握拳掩住唇角的笑意,眸子中俨然是几分打趣。
沐云歌抬手捂住半张脸,无声的仰天懊恼,竟然一眼就被路老爷看出伪装,那刚才岂不是蠢极了?而且还不知道路老爷会怎么看待自己,毕竟没有哪家的闺秀会在半夜到别人家去,而且还惊动了路府上下,真是太丢人了。
路轻尘在一旁将她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心中莞尔,见她迟迟不说话便也不再取笑,收了笑意,道,“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父亲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你家中之事他也略有耳闻,故而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对了,今日夜已深了,待会我命丫鬟带你到客房歇息吧。”
想来也是,既然路老爷已经认出她是女子,可是方才却没有在众人面前直接戳穿,应当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这样想来,沐云歌心里也多了几分豁达,又听到他让自己留宿路府,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摇头拒绝道,“今日我还得先回一趟蔺府,离开了几日,我也想回去拿些东西。”
路轻尘垂眸抚了抚袖口,“不急于一时,况且你今日既然来了便是客人,就安心歇下吧,而且你若此时想离开也是不行了,我父亲已经睡下,向他辞行还得明日赶早才是。”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极对,直接离开实在不礼貌,若是现在走得话还得同路老爷知会一声,但是他都已经睡下了,自己再将人叨扰起来也不太好,思来想去,也只能够先歇在路府,明日再回去了。
路轻尘见她默认,也不再多言,唤来一名小丫鬟,认真的嘱咐几句,两人这才分别,路府又回归了平静。
翌日大早,沐云歌就披着晨露去前厅向路老爷告辞,因京城官员上衙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所以她便掐着以往蔺玄觞离府的时间出的门,走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远远地就看着一人站在台阶上。
那人负手而立,腰背挺得笔直,一身松云雪白长衫在朱红的屋门外尤其显眼,微抬首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的老槐树,不知是在赏景还是在沉思,古香古色,犹如一幅精秀的画,让人心中不忍亵渎。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侧头看了过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眼波流转,清冷如昔,让人不禁沉沦,沐云歌抬眸不经意间就望进去,下意识呼吸一滞,仿佛被吸走了神魂一般,愣在原地。
“你为何站在那处?”薄唇一张一合,清越的嗓音从喉间传出,轻飘飘的落入耳中,让人身心愉悦。
沐云歌唇间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只有她知道,方才那一刻心脏在狂跳着叫嚣,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唤醒了,突然额上一凉,让她从怔楞中回过神来。
抬手摸去,原来是叶尖的露珠滴落了下来,她借着抹露水的动作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将心中情绪按捺住,这才有迈步朝那边走去,“你站在门外作甚?路老爷还在吗?”
还没等沐云歌走到门前,他便稳着步子走下来,边走边说道,“他一刻钟前便离开了,既然你也来了,那我就先送你回家吧。”
“伯父怎么走得这般早,以前我爹这个时辰应该都还在吃早膳呢。”沐云歌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这个时辰来应该算早,没想到竟然连面都没碰上,心里边微微遗憾,但还是跟上了路轻尘的脚步。
她当时出门的时候,叮嘱过张叔不要让下人到自己房中,一来是害怕那杀手又来,伤及无辜,二是屋中她临走之前设置的一些简易的机关,若是打扫的下人误触到定会受伤。
可是当她推开微微落了尘的房门后,映入眼中的便是一片狼藉,不仅是她精心设计的机关被尽数破坏,就连屋中一些原本的摆饰都被打砸了个干净,离开时铺在榻上的薄被此时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被划出了不少口子。
这一看就是后来那些人又来过了,而且还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若是自己前些日子在家,恐怕现在在地上的就不是一床被子那么简单了。
“你猜到了吧?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昨天夜里才将我留在路府。”沐云歌语气沉沉。方才路轻尘将她送到后,没有离开,而是一路跟着她到闺房中,见到屋里面的场景也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想来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毕竟幕后凶手还不知所踪,自然得警惕些,眼下这情况,蔺府是万万住不得了,你将重要物件收拾一番,待会儿我送你回昨日的宅子中去,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手了,若是暴露了,也能够护你安全无虞。”他语气中安抚意味十足,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早有预料,沐云歌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不少,也不再纠结,直接走进去收拾东西。
她专心忙碌着,自然没看到路轻尘面色阴沉的立在门口,目光中隐隐流转着几分杀意。
两人从路府离开之后便是刻意小心行事,就连进蔺府都是走的后门,离开的时候又换了一身衣服,辗转几次才又回到昨日的那处宅子。
将她送到后,路轻尘又急匆匆的离开了,见他身影慢慢消失后,荷莲便从外边将大门锁住,然后又从墙头跃进来,用行动直截了当的告诉沐云歌,不能再出门了。
看着她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