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入冬,眼看离阿八的婚期没几天了,白九凊思忖着虽被划伤了脸,但好歹姐妹一场,是不是该送份嫁礼顺便提醒一下阿八以后将要面对何种对手呢?
一边想着,一边就叫故包儿搬出祖母给的那口匣笼搁在床头,反正下午闲来无事,白九凊索性叫关了门窗,拿出贴身的双鱼钥匙,一格一格打开,独个儿点起家当来。本来是要去一趟昆仑的,但因为这事要紧,便想着等阿八婚事过后再去。
因平日里用的首饰细软都另装在一个花梨木螺钿首饰妆奁盒里,所以这套巨气派的乌木海棠匣笼倒有一大半是空的,白九凊从最下头一层抽起一格来,触目尽是金光闪闪,这是她从小到大积攒的金子,和数年不用的旧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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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九凊叫故包儿拿织锦绣袋装了金灿灿的镯子,又拿上两幅新料子,便出了九灵殿直奔鲤鱼阁,寒风刺骨,白九凊赶紧快行几步。
如今的鲤鱼阁大不同以前,前后两个院门都叫严厉的婆子看了起来,轻易不能进出,每日蒋氏都会来瞧阿八一趟,说些礼仪妇道的话,也不知阿八能听进去多少。
进了里屋,只见阿八脸颊瘦削,虽不如往日润泽鲜妍,但别有一番楚楚之姿,她一身青罗纱袄斜倚在藤椅上,沐雪连忙接过东西,然后细细翻给阿八看,阿八只翻了翻眼皮,没什么反应,白九凊又开始心疼了。沐雪见阿八不言不语的,沐雪生怕白九凊心里不舒服,赶紧道:“奴婢替我们姑娘谢过九姑娘了,九姑娘快坐,我这就沏茶去!”白九凊原本也没打算多留,放下东西便算尽了姐妹情分,随即挥挥手叫沐雪别忙了,正打算告辞,懒洋洋靠着的阿八忽然直起身子来,道:“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白九凊转过身来,看了看一脸寞落的阿八,便去一边的圆凳上坐下了。
阿八转头朝沐雪道:“送来的果子还有罢,带她们两个出去吃些;我与九妹妹说说话。”沐雪知道自己主子想和白九凊说两句,便转身去扯小春和春樱,谁知她们两个站着不动,只看着白九凊等吩咐,待白九凊也颔了下首,三个女孩儿才一起出去。
阿八目光尾随着她们出门,才转过头来,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九妹妹好手段,把院里的都收拾服帖了,不论你出门多少日子,院门都看的牢牢的。”白九凊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主仆一场,她们待我忠心,我便也护着她们安稳,如此罢了。”
阿八心里一阵不适,过了半响,才忽轻笑道:“你可还记得三姐姐出嫁时的情形,那会儿,咱们家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大姐姐的屋子里也堆满了各色喜庆的物件,我那时还小,瞧着好生眼热,只想着将来我出嫁时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如今……呵呵,你瞧瞧,我这儿怕连遗孀的屋子都不如。”
白九凊抬眼看了一遍,一屋子的冷清,日常没有姐妹来关照道喜,晚上也没有生母低低细语出嫁后要注意的事项,白九凊沉默了半响,只道:“八姐姐不是嫡出。”顿了顿,又低声道,“有所得,必有所失。”
阿八脸色一沉,目光中又露出那种凶色:“你打量着我这会儿已和阿爹蒋娘撕破了脸,便敢出言放肆!我知道,北冥瞧上儿媳妇的是你,如见叫我捷足先登,你心里必是不痛快!这会儿便敢来消遣我?!”
白九凊摇摇头,道:“高门不是那么好攀的,八姐姐有胆有识,自是不惧怕的,妹妹胆小,没这个金刚钻,便不揽瓷器活。”
阿八愣了愣,捂着嘴呵呵笑倒在榻上,好容易止住笑声,才一脸傲色道:“你索性直说出来罢,北冥有位了得的表姑娘!阿七那丫头早来讥笑过一番了!哼!女子生而在世,哪里不是个‘争’字?难不成低嫁便高枕无忧了?!”
不知为何,白九凊心头忽然飘过一个瘦骨支离的身影,眼中阴霾了一下,想了想,她知道,按礼数嫡女就该比庶女嫁的好;可她见阿八偏偏咽不下这口气,白九凊瞧着阿八变幻的脸色,轻轻道:“如今为了姐姐的事儿,前前后后多少人遭了殃,但愿姐姐觉得值。”
阿八想起杨娘,心里愈加难受,转了几遍脸色,好容易缓过一口气,一昂脖子,倔强道:“自然值得!”白九凊清楚阿八秉性,心知她必然是在打主意怎样将来翻盘。
白九凊抬头,微笑着看向犹自喋喋‘远大抱负’的阿八,殊不知,这是白九凊最后一次看见阿八这样率性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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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青结亲,臧氏照旧只露了露脸,然后回屋歇息去了,只有狐后僵着一张脸出面张罗,好歹也收拾出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过若是杨氏在的话,只消仔细一查点,就晓得其中三分之一不过是虚抬。
北冥似乎也没什么意思铺张,不过龙后的忽悠水平显然比蒋氏高多了,张口就是一番大道理。
非但没人说闲话,还赢得不少赞赏,臧氏忍不住又拿这先进事例教育了蒋氏一番王氏得知龙后的态度后,心里乐了好一阵,不过婚嫁当日,当她瞧见白衣的敖薼,一身帅气英武嘴角含笑,就立刻又是一番火气上涌,的在袖子底下扯了她好几把。
待到阿八三朝回门,蒋氏瞧见阿八身着大红羽遍地石榴花开撒金纱袄,一脸娇羞的坐在那里,旁边的敖薼态度也算和煦,狐后好容易捂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忍不住板起脸来,数落了阿八几句:“北冥不如青丘,可不由得你使性子乱来!如今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