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动就这样看着他，比我上一次见他要苍老了许多。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应该是在过年的时候吧，见了一面，然后连饭都没在他的那个家吃就出来了，一个人回了现在我妈的那栋房子，烧了两碗面，然后在外婆的遗像前摆了一碗，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吃。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动了动手，但是怎么也移动不了。我上前了几步。
“怎么不动了，以前不是很威风吗。”我就是想嘲笑他。抽了旁边的纸巾擦完泪继续盯着他看，他的眼角也有泪。他动了动嘴巴。我看了很久，发现正是“嘉嘉”的口型。
“知道有话说不出的难受了吧。知道这种凄凉了吧！”他闭了下眼睛，手上还输着液，手指上还夹着仪器。
“别动了，知道你说不了话，也不乐意看到我，我很快就会走，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有个女人挺着肚子因为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只是这一切你都不配。”然后转身就想走，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照顾，我想他的现任妻子不会想让我这个前妻的女儿出现在这儿的，有他们就够了。
“嘉嘉！”我听到了身后虚弱的声音，转头惊讶的看着他，他流着泪，很痛苦，“对不起。”这个对不起没有声音，只是口型，可是我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惜我要你的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陪陪我。”他继续说着，只是声音轻的不能再轻，看着他拜托的神情我挪了把椅子在他床头坐下。
“不是说不能说话吗？”我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发现枕头上一片水迹。
“骗，他们的。”他很吃力的说着，看来他说话还是不太利索。替他整了整被子。
“别说了，我不走就是了。”如果非得到这种时候才能让我和他好好的静下来说话，那我宁可他健健康康的不待见我。
“嘉嘉。”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叫着我的名字。
“干嘛，你现在没力气就不要说话了。”以前他再怎么待我不对，但始终是我爸，我嘴上说的比谁都难听，但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
“我，后悔。对不起。你妈。”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几个字说完。我听懂了，大概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发现自己当年做错了，但是有什么用呢？
“自己明白就好了，她马上就要生了，他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的在一起，用不着你操心。”
“嘉嘉，”他顿了一下，眼神很真挚，让我有点不适应，“爸爸，对不起你。”眼眶一湿，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跟我说对不起，知道对不起你早些年干嘛去了。
“我不需要。”他也不再说话了，我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床边，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的天色都黑了，他的妻子进来了，对于这个女人，我始终以“他的妻子”来称呼，因为我觉得她担不起“妈妈”这个词。
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着我还在更是增加了脸上的怒意。
“你爸现在不会说话了，是不是如了你那个妈的意了！”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我看了眼我爸，他闭着眼睛，我冷笑了一下。
“我倒觉得是更如了你的意。”
“你！你胡说什么呢！”
“那你又胡说什么呢！凭什么说我妈的不是！你也配？”我自己的妈只准我自己来讨厌，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当初的那个小三。
“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当初你爸不要你们娘俩！”她在我爸面前一向都这样，特别是生了儿子之后，对我这么说话我爸从来不说她什么，现在更加的肆无忌惮了。那时候我从不顶嘴，因为顶嘴没有好下场。所以我选择缄默。但是现在不同了。
“住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说到底还不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我对上了她的眼，这句话我憋了十多年，替我妈深深的不值，“小三永远都是小三，即使扶正了还是小三！一辈子都改不了！”我爸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冲过来毫无悬念的甩了我一巴掌。
“没人教养的孩子就是这样！不懂规矩！”她说完还想来第二个巴掌，我闭着眼任由巴掌落下，但是脸上迟迟没有疼痛的感觉。睁开眼，发现她的手被石柯牢牢的抓住了。
“动手打人就是有教养了？”石柯波澜不惊的笑着，看了眼床上的人，对着他微微颔首，然后拉着我就出去了。我头也没回的跟着石柯走了。后来才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在这儿？”电梯里石柯摸了摸我红肿的脸，我问他。
“不会躲吗？就这么任她打？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