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泽姓柳,想必读者已经猜到,与柳雨晴有关,正是其生父。
话说十六年前,柳宗泽被朝廷判定战死沙场后,在给予了柳家一定抚恤赐钱物后,便按照惯例让其家人遣返归农,即令其归乡种田,官府发给一定量的粮食。柳宗泽原本出生于颍州贫农家庭,属于寒门子弟,父母双亲早已亡故,加上妻子体弱多病,家底环境并不宽裕,留下五岁女儿柳雨晴没有多少余力照顾。
官场原本就是人走茶凉的地方,况且柳宗泽原本性格直爽随性,得罪了不少权贵,加上跟随“面涅将军”狄青左右,被朝廷以文官为主流的官场所排斥。所以,到了家族落难的时候,朝中官僚同仁并没有几人关心帮扶柳氏孤儿寡母。
柳雨晴跟随母亲回到了故土颍州镇上。生活的艰辛和不易落在了母女俩柔弱的肩膀上。柳氏身体羸弱,常年需要服用药物治疗,看病拿药的开销较大,又不能从事繁重的农事,基本上紧靠有限的抚恤金生计,导致家庭经济条件有限。
昼出耘田夜织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年幼懂事的柳雨晴并没有气馁。她跟着母亲缝补衣物或纳鞋垫。农闲的时候,就到山上采集鲜花拿到镇上的集市上去贩卖,春天杜鹃花,夏天君子兰,秋天金桂,冬天腊梅。
每一个季度有属于自己的花语,柳雨晴如果比作一朵盛开的鲜花,就似虞美人,坚强冷艳,碧血化为江上草,花开更比杜鹃红。
又是一年秋色,桂馥兰馨,山野一树树桂花枝繁叶茂,让人心旷神怡,桂花十里飘香寓意贵人来,不知道今何日?
柳雨晴时年七岁,向往日一样,到山里摘取一枝枝桂花,放在竹篮里,提跨到集市上卖花。
这一天,天气并不好,阴沉压抑,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浊云。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地奔跑,干涩的风落在柳雨晴稚嫩的脸庞上,有些刺骨。
这一天,运气也并不好。柳雨晴提跨着花篮无人问津,脸上充满了淡淡的忧愁。她抬起小脸,向街口张望,见到有行入经过,她都深吸一口气,一脸笑容的凑上去询问。然后,跑来跑去,行人都避而远之,要么恶语相向,要么冷漠摆手,
相对比而言,集市上阡陌交通,两旁店肆林立,贩夫走卒穿梭其中,叫卖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端的是热闹非凡。
树上的蝉声响着,让柳雨晴显得有些烦心。
这时,对面赌场门口的一个大腹便便的打手正在迎客,觉得小女孩碍事,便对她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挡着老爷们做生意,快滚到一边去!”。说着,他便伸出一直肥硕的大手,一把拽住小女孩,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将柳雨晴重重地推到在地。
顿时,桂花酒落一地,被踩坏,娇嫩的花瓣,片片飘落,浓郁的幽香,熏得人都要醉了,却让柳雨晴心疼,顾不上身体被摔撞的疼痛。
打手满脸凶相,瞪着柳雨晴,柳雨晴毕竟是个孩子,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在眼睛里打转。于是,她拽着打手的裤脚不肯放手。打手一见,心生怒气,抬起脚准备狠狠地向小女孩踹去。
柳雨晴娇小柔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起膘肥体壮的打手恶狠狠地踢打。眼看孩子就要受伤,一道身影在空中划过,如同飞驰的火花,一把将柳雨晴及时抱起,并脚下生风,腰间发力,使手中剑气比霜更加寒冷,用内力将打手震出一丈开外,重重地跌倒在赌场门前柱子上,浑身动弹不得,上下横肉抖动,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悲鸣着发出呻吟。
男子把柳雨晴抱起缓缓放下,她定眼一看,原来来者是一个戴着白色皂纱制成帷帽的男子,以作掩面,看不清容颜,但是体型姣好,持剑而立。
打手似杀猪般的哀嚎声,惊动了赌坊的其他打手和杂役,他们三五成群地纷纷跑出大门,察看是什么情况。见到同伴被打倒在地,他们捏紧了拳头,准备对戴帷帽的男子形成包围之势,进行还击教训。但是,男子回头转身的一个举动,立马让众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戴帷帽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锭白银,握在手心轻轻一捏,貌似坚不可摧的白银竟然就裂开了,可见此人内力之高,剑气凌人,自然功夫不凡。再加上,北宋的一锭白银通常都是官银,是有朝野背景的达官显贵使用的货币,通常老百姓人家是没有资格使用的,更加说明了此人来者不善。
何必为了一个区区的另外一个打手,把自己给连累了呢?妄辜了卿卿性命。众人见状,没有谁愿意搭理被打同伴的死活,更别提要报仇,成鸟兽之行散去,眼见戴帷帽的男子带着小女孩在人群之间扬长而去。
男子弯从地上拾捡起残碎的桂花枝叶,小心翼翼地放回花篮里,接着掏出丝绢俯身替小女孩擦拭挂在脸颊的眼泪。柳雨晴凝视着眼前的这个陌不相识的叔叔,心中涌上一股春天般的暖意,如同父亲守护一般让人感到踏实,一阵秋风吹来,细细的桂花碎瓣翩翩起舞,萦绕肩头。
戴帷帽的男子在面纱之下,露出清泉似的微笑,安慰小女孩道:“小朋友,不哭,不哭,叔叔带你去买糖吃。”
柳雨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孩子对糖的喜欢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乐此不彼的。但是,看着地上和竹篮中散落的桂花花瓣,有些心疼,念念不舍。
男子看出了小女孩的心思,抚摸额头,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