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意不能看着哥哥一直陷在其中无法自拔,只得迫使他早日走出来,说道:“哥哥,明王世子为了我们顾家,呕心沥血、以身犯险,我对他亏欠良多。咱们家帮不到他什么,但我想,至少不能拖累他,您说是吧?”
顾嘉意渐渐冷静下来,说:“世子大恩,我自不会忘。”
顾欢意狠心说道:“对于尚公主一事,你可想过,会对世子产生怎样的影响?”
顾嘉意才知道这个事,还没深想,但再怎么说,这只是他的婚事,怎么会与李从心有关联?
顾欢意说道:“贞妃所生的小皇子,是皇上唯一子嗣,是天定的储君。他年龄太小,未来想要坐稳皇位,必需要一些可靠的辅政大臣。这些权臣从何而来?自然是要从至亲至信之人中挑选。若是你做了驸马,便是给顾家,也是给世子这样一个机会。若你不要,自有旁人抢着要。待到那时,世子不是小皇子最亲近的人,便成了对小皇子威胁最大的人。皇上在百年之际,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隐患给自己的幼子?”
在皇权之争上,从来都是非友即敌,没有什么中庸地带。
顾嘉意脸色渐渐苍白,做为武将,他的确鲜少考虑朝政中的算计。
顾欢意知道自己很残忍,为了李从心,逼着顾嘉意去接受这门婚事。
但她更无法接受李从心不断的为顾家牺牲和冒险。
方才在自得斋,李从心没有半点强迫顾嘉意接受这门亲事的意思,更没有跟她说一句拒婚对他有危害的话。
他可以不说,但顾欢意不能装作不知道……
顾嘉意哑着声音说:“是我欠考虑,没有想这么深远。”
顾欢意内疚的不行,忍着泪意说:“哥哥,对不起……”
人活于世,从来都不是单独的个体,像他们这般已卷入皇权洪流中的人,早已被千丝万缕的牵绊裹挟着,无法停下深陷的脚步。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宫里赐下腊八粥,专门给顾家送了一份。
前来送粥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四喜公公,他笑着跟顾欢意说:“娘娘念叨着,说小姐好久没有进宫去看她,她十分牵挂。您改明儿得了空,便进宫坐坐吧。”
顾欢意心想,皇后委婉的说想见她,恐怕是为了她兄长的婚事。
于是,顾欢意说:“不用改日,我这就随公公进宫谢娘娘赐粥之恩。”
今日的宫中很热闹,许多进宫谢恩的人。
皇后宫里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但她听说顾欢意来了,立刻让四喜先把人带进来。
顾欢意谢恩叩头后,皇后赐座让她坐在身边说话,问顾家准备过年的事有没有人帮忙。
顾欢意说:“外祖母和宋家的几位舅母十分关怀我,常过来看望,家里过年的事都准备好了。”
皇后道:“亲戚再亲,也还是隔着一层,你们兄妹俩的家里该有个主事人,等明年你出嫁,家里就剩你哥哥一个人,是时候给他说门亲事了。”
顾欢意道:“娘娘说的是,只是我对此事毫无头绪……”
皇后便喊顾欢意到身边,小声说了妙华公主的事。
“……这事本宫考虑了一段时日,也问过从心的看法,他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可以考虑考虑的,你看呢?”
顾欢意道:“我们顾家家道中落,哥哥才获救回国,哪有资格尚公主,皇后娘娘太过抬爱,我们惶恐!”
皇后却说:“你们也不必妄自菲薄,凭着顾家军在军中的资历,待你兄长重新披挂上阵,建功立业有何难?而且等你和从心成婚,单说他是明王世子的妻兄,都要被人高看一眼。贞妃求到本宫面前来,为的不也是这层关系?”
“是,娘娘看的通透。”
皇后笑了一下,说:“你这孩子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现在是哄我罢了,必是对婚事有什么不满。现在只有本宫和你,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顾欢意说:“不敢欺瞒娘娘,我兄长的婚事,说来有些棘手。一是他早先定过亲,若做了驸马,被人翻出陈年旧事,怕公主脸上不好看。二是他在北夷深受迫害,身子到现在还没有好全,怕公主会心有芥蒂。三是夫妻要想和美,还是需要有所了解,公主对我兄长是一眼之缘,还需再看看才好,免得一时冲动,看错了又后悔。”
皇后娘娘听了,一一问询。
听说申氏在顾家出事后立刻退婚改嫁,皇后娘娘有些气愤,道:“此等人家,家风不正、女子不贞,幸得没有娶进门!”
顾欢意倒不是很想多说申氏的事,着重说兄长的身体,但也没有直接说寒冰散,只说还有余毒未清,尚需时间调理。
皇后娘娘道:“只要不会留病根,这些都不是事。正好过年了,我让从心多带你兄长进宫走动,让他和妙华多认识认识。若两人情投意合,再定下不迟。若真没有缘分,便当没有这件事的,对大家都好交代。”
见皇后如此开明,顾欢意再次谢恩。
李从心知道顾欢意今日进宫了,特地等在宫外接她回家。
看她面色欣喜的出来,李从心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顾欢意说:“我之前跟兄长说妙华的亲事,他说会考虑考虑,今日皇后娘娘说起来,也说可以让两人先多认识认识。我觉得这算是一个机会,或许会有好事发生。”
李从心认真的看了顾欢意几眼,问:“你劝说你兄长了?”
顾欢意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