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一名带面纱的霓裳黄衣女子领舞,一群白衣女子伴随黄衣女子翩翩起舞。
她们各个身形婀娜,舞姿优美,明怀冰一杯杯饮着烈酒,麻木地看着周边男子欣赏舞姿陶醉的目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名黄衣女子目光,似有似无朝他看来。
有时眼神柔情似水,有时带着矜持,时而又带着几分魅惑。
他最善察言观色,每当黄衣女子看向他时,坐在首位的吴旗总是有意无意的看过来,想看看自己眼睛里有几分陶醉。
这场宴席正是白莲教教主,如今自称吴王的吴旗为明怀冰的接风宴席。
明怀冰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正要继续思索,身旁的顾嫣连忙劝阻,“明公子,您身上有伤,不宜喝太多,这杯就......”
顾嫣的话没完,领舞的黄衣女子用身上长长的帔肩直直扫来,明怀冰一愣,此时正在宴席,不好躲避,于是他并未任何躲闪动作。
黄衣女子的帔肩打在明怀冰的脖颈上,随后她顺着长长的帔肩款款走来。
她走至明怀冰身边翩翩起舞。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
顾嫣当场愣住,站在一旁不再说话,这黄衣女子分明是见自己和明怀冰说话吃醋,临时用帔肩打在明怀冰身上,破坏他们的对话。
她虽然生气,想想自己只是一个宫女,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生气。
虽然对黄衣女子没有好感,但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舞确实不错,连她一个女子也看的入迷。
黄衣女子一曲舞完,一身霓裳舞衣站定在明怀冰身侧,“明公子,小女子吴怜心,见过三公子。”
明怀冰连忙从座位起身,作揖行礼,“原来姑娘是吴王千金,明怀冰见过小郡主。”
吴旗是反贼白莲教主,之所以几年来在江西屹立不倒,全靠背后明侯府的资助。
如今狂妄自大,自以为羽翼已满,竟然背着明侯爷自立为王。
正像穆折清所说,白莲教只是明家养得一匹狼,这几年来如果没有明侯府以鲜血喂养,白莲教早就分崩离析,早就被两江总督剿灭。
明家自己养的狼,要是没有驯服狼的本事,他明怀冰今日就不会来。
什么吴王,没有明家,吴旗狗屁都不是。
心里是如此想,但明怀冰表面并未表露,还是称呼吴旗的女儿一声郡主。
吴怜心听见这声“郡主”很开心,她一直担心父亲背着明侯爷称王,会不会让明怀冰反感。
如今看,明怀冰尊称她一声郡主,不正是承认父亲“吴王”的身份、
她羞怯地行福礼,“三公子是明侯之子,身份尊贵,这几年,若非明侯爷,就没有我们白莲教,也没有父亲这个吴王,更没有我这个郡主,今日三公子前来乐安城,小女子为您接风洗尘,亲自给您献上舞,望公子见笑。”
“郡主亲自献舞,怀冰受宠若惊!”
“公子可还喜欢?”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自苕。”明怀冰借用这首诗回应。
吴怜心隔着黄色面纱,脸上的羞红若隐若现,“公子说笑了,我怎可与梅妃娘娘的惊鸿舞作比。”
首座的吴旗开怀大笑,“三公子,我就是个粗人,不懂这诗何人所作,是何用意,但我知晓这一定是三公子对我女儿的赞赏,我吴旗有今日全靠明侯爷,明家就是我的大恩人,吴旗无以为报,若三公子不嫌弃,不若将我小女纳了去。”
明怀冰心中苦笑,父亲是名优秀的政客,豢养白莲教数年,他当然担心白莲教会失去控制。
父亲留了后手,将扬关河留在江西,扬关河是两江总督,上可以应付朝廷,下可以震慑白莲教。
只要扬关河在江西一天,白莲教就不会失控。
意外的是,就因为鬼影挟持镇国公主,穆哲枫全国通缉鬼影,将扬关河调到骊山接管鉴鹰卫。
明侯府被群臣弹劾,穆哲枫下令软禁明侯府。
吴旗以为明家在朝廷失去地位,扬关河又离开江西,于是再无顾忌,大张旗鼓自称吴王。
明怀冰刚来乐安城,目下对乐安城情况不明了,还要看扬关河走时怎么安排。
所以这场宴席,他的主张是不打草惊蛇,无论吴旗有多蠢,急着摆脱明家,或者背叛明家,明怀冰表面不会动怒。
没想到吴旗,既没有过河拆桥要摆脱明家,也没有狂妄自大,而是提出要把女儿嫁给自己。
吴旗这一招高明,他摸不着明家究竟什么实力,在朝廷有什么阴谋动作。
他虽然自称吴王,却明白自己有几分几量,不敢和明家撕破脸。
同时,他又担心为明家浴血奋战,攻打朝廷之后,待失去利用价值了,被明家当狗一脚踹了。
于是,他想到联姻,他将女儿嫁给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的明怀冰,接受不是,拒绝也不是。
如果接受,他真的迎娶吴怜心?
不行,他的心里只有紫云,妻子的位置他只留给紫云。
如果拒绝,此时在乐安城,在吴旗的地盘,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拒绝就是不愿和白莲教继续合作。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这种婚事不能当面拒绝。
明怀冰思虑片刻抬头,对上吴怜心期待的目光,他扭头看向别处。
他发现整个宴席,白衣舞女早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