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温欣让天平睡在次卧,一间只能摆下一张单人床的小屋,房间里还有一个简易书柜,摆放着各类法学、心理学专业书,书已经被翻得有点卷边,任意一页翻开都记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她一定是个很努力很上进的人,天平想,自从第一眼见过她专注于报告的样子,天平就在暗暗地崇拜着、羡慕着她。那时,温欣已经无声地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他也想成为一个在别人眼里发光的人。
这一夜,并不是想象中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天平睡得格外踏实,他终于不是睡在酒店里混合着消毒剂的白色枕头和白色床单上,而是彩色的,柔软的,飘着肥皂味的床榻上,温欣就睡在隔壁屋,虽然隔音很好,但他仿佛能听见她在床上沙沙的翻身声,好像也能听见她趿着拖鞋在客厅走动的声音,这些细碎的声响让他感到格外安心。
本来到了周末温欣一定会睡个懒觉,可第二天她刻意起得很早,敲开小屋的房门却发现天平已经离开,床被铺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仿佛昨晚根本就没人睡过。
床头放了张字条:“我清早有排练,不叫你了。另外,昨晚的饭很好吃!”
字条旁摆着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鸟巢新年演唱会门票,自然又是内场vip的座位,背面用丑丑的字写着:“一起跨年吧!”
这一年,温欣感到既深刻,又漫长,好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和坎坷,心一下衰老了许多。
正当她感慨万千时,李若慧兴致冲冲跑来问:“温欣姐,元旦打算怎么过啊,要不要明晚和我们一起去跨年!”
“跨年?这项活动好像不太适合我这个中年女人。”
“哪里啊,欣姐,你明明很年轻啊!要不你和我们去蓝色港湾吧,我们k歌到天亮!或者咱们去中华世纪坛,听说零时会有一道千米高的光柱射到天空,特震撼!”小慧边说,边夸张地将手指指过头顶。
“世纪大光棍?不行,我劝你也别去,太不吉利了!”听到“光棍”二字,小慧猛烈地摇着头,好像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了耳朵,要赶快甩出来才行!温欣正庆幸从小慧的绑架中逃脱出来,却又掉进了她设下的另一张网里。
“欣姐,昨天那个许贤不错呦!”李若慧一边转着腔调,一边眉飞色舞地说。
听到这个名字,温欣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这个人。昨晚和天平刚到家,就收到许贤发来的短信:“安全到家了吗?”“今天能再次见到你非常开心,能不能给个机会请你吃饭,弥补之前粗鲁的过错。”她当时光顾着应付向天平,没来得及回复,随后将他忘到了脑后。
小慧看她恍然惊醒的表情,一脸惊讶:“怎么,你们猜刚见过面竟然就忘了!欣姐,昨晚回家路上我已经帮您打听清了,这个许贤以前也是搞刑侦的,现在网安大队主要管网络诈骗侦查,正科级,听说带头破了几个不小的案子,可能很快就要提职了。平时喜欢健身,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而且……家里还挺有钱,父亲是生意人,母亲是某医院的圣手神医,昨晚他那辆进口q7,要一百来万呢!听说这还是他最低调的车。”
温欣用惊异又佩服的表情向她敬了个礼:“凭你敏锐的洞察力和灵敏的搜查力,在我这儿太屈才了,我觉得有一个职务倒是很适合你!”
“侦查大队长?”
“不对。”
“缉毒大队长?”
“不对。”
“那是什么?”
“警犬!”
与寻常职业不同,越是节假日,警察就越忙。
今天局里下达临时任务,要在全市范围调配警力,无论文职武职,一律要到人员密集场所值班巡逻。温欣收到通知时心里有种怅然若失,没错,这就是她的第一感受,看来她是没法去现场看天平的表演了。
这时,李若慧点开邮件,从办公室一隅传来惊呼,“天啊,我竟然被安排到中华世纪坛巡逻,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世纪大光棍’的宿命,看来我明年也难脱单了!”说完一声哀嚎,扑通趴到桌上。
办公室顿时沸沸扬扬,有的喜出望外,有的哀鸿遍野——“我在什刹海,噢耶,当晚肯定很热闹。”
“我在望京soho,韩国人聚集地思密达。”
“我竟然要去机场,那么远,请问我到时该怎么回家……”
温欣好奇地点开附件名单,心里莫名有种期待,也许是希望被分配到离家近一点的地方,也许是想离他近一点的地方……
“奥体公园!”还没等她找到自己的名字,小慧已经叫了出来:“好羡慕你啊温科长,当晚鸟巢有跨年演唱会,嘉宾还有我的向天平,至少您能在外面听听热闹!”说完可怜巴巴地撅起嘴巴,“本来还想去现场呢,可惜根本抢不到票!”
这时温欣不慌不忙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天平送她的门票,一手托着腮,一手夹在指尖甩了甩,“你说的……是这个吗?”她挑着眉峰,有些得意地问。
小慧先是狐疑地瞄着她手中的那张纸片,待凝神看清后又再次惊呼:“天啊,您哪搞到的票,什么?又是vip!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哎,本来想送你的,看来明晚你也去不上了。”温欣故意气着李若慧,既然无法现场去晚会,那就把这张巴掌大的纸片发挥出它的最大作用吧——炫耀。
“领导,我能请假吗?”小慧扁着嘴,双手合十,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等着投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