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瞧不见江柏峰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时如何恼怒,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她勾着唇,淡淡说道,“我又不是球,不会滚,要么你示范示范,滚远点儿,最好别再让我看见。”
“江棠!”江柏峰的脾气其实不算太差,毕竟是个管理者,情绪管理他还是过关的,但饶是他脾气再好,只要对上江棠,话不出三句,就会变成炸弹,分分钟炸起来。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道温柔的女音,安抚着江柏峰,“柏峰,你跟小棠好好说话,你总是这样,她哪敢回来啊。”
江棠唇角的弧度染上冰冷的讥嘲,江柏峰沉声说:“今晚回来吃饭,有事跟你商量。”
江棠讨厌这他们这三个人,并不想与他们有任何联系,除了从小积压的怨恨,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每回找她一准没好事儿,江棠的心早就在他们的摧害之下冷到麻木不仁。
想也不想,当即回道,“我没空。”
江柏峰说:“就你最忙!一年到头都是忙忙忙,忙得回家吃顿饭都没时间,就那么点工资,你说你到底有啥好忙的?”
江棠眼睛看着白色的墙壁,发现那上面有一片污垢,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片污垢,如画的眉,眼神却出奇地冷,像是一潭万古不化的寒水,绯色的唇轻启,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我没有家。”她说,表情讥笑又平静,“你找我也不是为了吃饭,有话就说,有屁赶紧放,别耽误我时间。”
江棠说“我没有家”的时候,江柏峰心口泛堵,然而愧疚的情绪还来不及酝酿,下一句他又被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去,他还真庆幸自己没有高血压,否则迟早得被江棠这不孝女给气得爆血管!
没法儿好好说话,江柏峰马上就拔高了声音教训:“江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跟你爸说话的?张口闭口说屁,你一个女孩子家,害不害臊!”
一股恶心裹着愤怒涌上心头,江棠气得四肢发麻,她怒极反笑,半阴不沉道,“我爷爷费尽心思教出来的儿子,连人都不做,我说个屁有什么好害臊?”
话音刚落,江棠就听见江柏峰倒抽了一口凉气儿,因为贴着话筒,她听得十分清晰,感受到江柏峰的怒气,江棠的心底就生出无名的快感,乐得轻笑出声。
江柏峰一口怒还没吞下去,听见江棠的笑声,更是气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也就隔着电话,若江棠当着他面儿,保不准他就要上手打了。
江棠看不见那画面,但听见了江璇的声音,“爸,你刚出院,别气坏了身体,姐要真忙得没空回家,你去医院找她便是。”
江棠唇边的笑容倏地敛去,沉声道,“你们能要点脸吗?”
江柏峰夹着怒意骂:“你爱回不回!你有本事一辈子都不回来!”
“爸!”
“柏峰!”
江璇和她那个妈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电话被切断了,恢复一片安静,江棠捏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而被她隐藏在外壳之下的情绪,此时正起着浪,不猛,但令她感到窒息。
别人都说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对他视而不见,江棠并不如此认为,如果恨一个人,那就要时时刻刻都折磨他,什么能让他难受,就做什么,让他生不如死,至于说什么折磨他人的同时也是折磨自己,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谁折磨自己痛恨的人是折磨自己,起码江柏峰不好过的时候,她就感到畅快。
谁让她不好过,她就让谁更难过,她就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那些可恨的人的身上。
江棠呆滞了半晌,直到季然给她打电话叫她去吃午饭,她平复好心情,而后下楼了回了办公室。
唐旗集团的新闻成为新一轮吃饭的闲谈,食堂里,几乎都在议论着,八卦的,质疑的,指责的,各种声音汇杂在一起,果腹的地盘如同街头巷尾的集市。
江棠因为江柏峰那通电话闹得心情不太好,周围又有人跟她刺探唐游川的事儿,闹得她胃口全无,耐着性子敷衍了两句,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汤喝完,又草草吃了几口饭,先行回了办公室。
江棠一走,神经外科的一个男医生马上坐到了季然的身侧,低声问:“季然,江棠不会真跟唐游川在一起了吧?”
季然俊脸一沉,皱着眉头反问,“你们有完没完了?”
“别那么小气嘛!”男医生用手肘戳季然的手臂,“江棠可是咱们医院的女神,人人爱护她,我们也是担心她,怕她遇人不淑。”
季然翻了个白眼,“你还是省点心担心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摆脱母胎solo吧。”
男医生瞪眼,“嘿!人生攻击啊!要不是你和周寅,我老早就追江棠了,这会儿没准都能收你们份子钱了!”
季然皮笑肉不笑:“你还能要点脸?”
“江棠要是愿意跟我结婚,我还要脸干嘛?送你!”
这人跟周寅关系比较亲近,主要是这个人自己能唠叨,对着个哑巴都能自言自语乐个半天,所以周寅的冷淡寡言对他毫无影响,实际上他当初是为了跟江棠亲近点,才主动接近周寅,反正最后发现跟江棠谈恋爱无望,跟周寅倒是真的搞好了关系,久而久之,跟他们几个人关系都不错。
季然慢条斯理道,“你不要脸,我棠姐要,不该问的别问,子虚乌有的事儿。”
“真的?那些人天天传这个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