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后来温寻去病房里见过了自己虚弱的妈妈,又和爸爸还有李阿姨吃了个饭。因为医院距离他们的家还是比较远的,姜向阳就在医院附近订了个房间,带着温寻过去那里住了。
明明也没做什么很耗费体力的事,但是一到了住处,温寻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躺倒在了床上。她记得连鞋子都是姜向阳帮她脱的,后面的记忆,就只剩下他躺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时间越来越晚,疲倦逐渐战胜焦虑,温寻便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靳梅做肿瘤切除手术的日子,好在肿瘤是良性的,虽有风险,却也不是很大。
手术室外,温博庸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还会走到窗边吸一支烟。温寻坐在临时休息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姜向阳则是和李馥在另一边,李馥一直在用他们这里的方言小声数落着姜向阳,大意就是责备他干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温寻,害得温寻担心。
不幸中的万幸,靳梅的手术十分顺利,做完手术观察了一小时后就转移到普通病房去了。温博庸和温寻都进病房探望过,靳梅沉沉地睡着,看起来不是很难受。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从靳梅的病房出来,温博庸问温寻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温寻说,“至少等到妈妈醒来吧,我可以先请两天假。”
温博庸知道靳梅醒来后肯定也是很想见温寻的,就没有反驳温寻的说法,只是安慰她说,“你妈妈没事了,医生说了,恢复得很好。过几天你回学校了,这边就交给爸爸照顾,你放心。”
温寻眉目舒展,朝着温博庸一笑,“我当然放心。你也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光忙着照顾我妈,把自己累坏了。”
温博庸点点头,叹了一句“你长大啦。”
“早就长大啦。”温寻说完,又在心里想——不过还是不够强大,我还想变得更强大一些,强大到你们不用有什么坏事就像瞒着我,而是什么都告诉我,让我来帮你们分担。
姜向阳和温寻不同,他最近很忙,能请下来这两天假已经很奢侈了,再在c城多留就不太现实。现在靳梅已然没什么事了,他就买了晚上的机票准备离开。
李馥只在医院门口和姜向阳话别了,然后就对着温寻道,“小寻去送送吧,我累得很啦,就不去折腾了。”
——就像温寻知道李馥很想念姜向阳一样,李馥同样也理解温寻,她知道,温寻的心情刚经历了大起大落,这时候有姜向阳陪她说说话总是好的。
被点到名字的温寻点了点头,“那李阿姨,我先走了,我晚上还回来陪我妈。”
“不忙,这边有我和你爸呢,你放心。”
走出医院的院子,姜向阳和温寻一起上了一辆出租。他们并排坐在后座,挨着的手十指相扣。车程过半,一直看着窗外的温寻忽然扭头对姜向阳说,“谢谢你告诉我我妈生病的事,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却不知道,我会遗憾一辈子。”她又说,“还有就是——对不起。”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整,不是不好意思道歉,而是不想再去揭姜向阳的伤疤。从姜叔叔的事情发生到现在,温寻从未这样理解过那时的姜向阳的感受,也从未这样后悔过当时没有告诉他。
当时看见姜向阳的崩溃、不理解,她也是后悔过的,可是那总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她不希望姜向阳因为这件事讨厌她。可是现在经历了妈妈的事,她学会了在这件事上站在姜向阳的立场上,她真正地理解了他,也真正明白了自己当时做了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虽说当时那个决定是家长们做的,温寻不过是顺从而已。但事实证明,并不是家长就不会犯错,并不是从众就可以有一个好结果。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重来。
姜向阳当然明白温寻为何说对不起,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道,“如果不是经历过那次的事,可能这次靳阿姨生病我也会选择‘为你好’然后瞒着你,正因为经历过了,所以才不想让你有同样的遗憾。”
他顿了顿,又说,“小寻,我已经不怪你了,或者说我本来也没有怪过你,只不过是当时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而你恰好撞上来而已。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
温寻低下了头“嗯”了一声,眼里蒙了一层泪。
“好啦。”姜向阳摸了摸她的头,“发生的事无法重来了,但至少可以提醒我们永远也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不是吗?”
温寻重重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心里却开朗了许多。
人们回忆过去的错误时,思维总是在“无法重来、无法弥补”上就停滞了,总是想不到可以把这个错误当做一个教训,以后不再犯同类的更大的错误。
姜向阳伸手擦去了温寻脸上的泪,又把她手背上的泪也擦干了。他说,“只要我们时时记着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时间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出租停在了机场门口,姜向阳和温寻一起下了车。因为姜向阳出发得太匆忙了,他随身只带了一个不大的背包,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行李。得知靳梅生病以后他立刻请了假打了车,没有一秒的犹豫。
风很大,天却早就热起来了。温寻没有梳起来的头发随风飘扬着,有几缕还飘进了她嘴里。
姜向阳笑着帮她把头发拨开,却不敢抱她吻她,也不敢再多逗留了。机场毕竟人多眼杂,他们得避嫌。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