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余景焱忽然回头,目光所及是凌乱飘散的落叶,他感到有些异样,停止了脚步,直到余择言喊他时,他才迟迟反应过来。
“怎么了?”余择言轻声问道,他不是没有听到隔墙之间那愈发沉重和加速的心跳声。
但是这皇城之中,一步错就是步步错,少看少说是保命的首要原则。
余景焱摇摇头,“没什么。”
渐行渐远的交谈声最终还是消失在路的末端,林予安这才缓缓出来,眼中有一种不明的情绪看向尽头。
恍惚只是一瞬间,她转过身来时早已控制住了神情。
“都下去吧。”她挥手,遣散了那两个仍是在地上跪着的宫女,然后头也不回的冲着余景焱的反方向走去了。
“吓死了,还好碰到的是沅昭仪。”宫女甲抚摸着胸口道。
“对啊对啊,要是碰到别的娘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余景焱和余择言两人并行到了亓贵妃的寝宫,里边通传的小丫头开心到合不拢嘴,跳着跑着就进去通传了。
“嘶…外边好冷。”余景焱搓了搓手,说道,“择言你不冷吗?”
“我还行,没感觉到冷。”
余择言一向是不怕冷的,他从入秋到冬末,都能穿厚度一样的衣服。
听到这话,他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个丫头,也是极其的怕冷,却又到了亓贵妃宫中热的汗如雨下。
他不禁笑出了声。
一旁的余景焱也在暗戳戳的思念着什么人。
“慎刑司应该更冷吧…”余景焱咋舌道,“权寅这下可惨了。”
余择言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明白他们俩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样亲近,于是劝慰道:“等到上元使团来看过那圣器,陛下自然就会放权寅出来了。”
余景焱叹了口气:“上元使团来不还得有一阵子。”
慎刑司的地牢设在悬崖之下,如果说天听殿是整个皇城的最高端,那么慎刑司的地牢,则是整个皇城的最低端。
不仅低,而且低至地平面以下。
地牢是没有四季的,只有永无天日的漫漫黑夜。伴随着阴森寒冷,经受不住这心理折磨死去的人比比皆是,更不用说那些酷刑了。
余择言扒着手指算了算:“他们快马加鞭,怎么着不还得有个四日,算是快了。”
从上元启程到西京,快马加鞭也得半月之余,如今已然过了十多日,算算日子也是快了。
还没说两句话,进去通报的小宫女便蹦蹦跶跶着回来了。
她冲两位殿下弯腰行礼,道:“三殿下,世子殿下,快请快请。”
“嘶…真暖和。”入了殿门,余景焱悄声感叹。
同样是露天的室外,怎的一墙之隔有两个温度呢……
亓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早早用起火盆,就连院子里,也摆着随时可以烤手的火盆。
屋内就更不用说了,地龙烧的要多旺盛有多旺盛,让一贯怕冷的余景焱都直呼有些过于太热。
“景焱和择言来了。”亓贵妃笑意盈然,抱着一个暖手炉冲了过来。
余景焱顾不上行礼,先是和亓贵妃轻轻拥抱了一下。
亓贵妃娘娘待余景焱一向视如己出,从他们两个的亲昵程度便可以看出来。
余择言按部就班的行礼,他内心觉得在没查清楚父亲死因的真相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和谁过于亲近,都感觉对不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虽然亓贵妃也是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隔着一层肚皮却又未曾可知呢…
“择言也快起身吧,顾念呢?怎么没见她?”
亓贵妃温柔的笑道,连忙吩咐侍女们奉上新鲜的茶和果子。
“念念胳膊不小心磕到了,行动不便,在府上养伤。”余择言轻声回道,他拿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上好的龙井,看茶色泽翠绿,一闻香气浓郁,回味味甘爽口,看来陛下一向恩宠亓贵妃不减。
“磕到了?怎么磕到了?”余景焱听到这话,匆忙问出口。
许是亓贵妃察觉到了他语气的过于急切,便接过来这话茬,用着更为挤急切的语气关怀道:“怎么磕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余择言的思绪倒一点都不在这上边,便敷衍道:“就是摔倒了,就磕到了…”
亓贵妃一脸明白了的表情,想了又想,艰难的斟酌着词汇,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顾家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择言你可别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大概是明白了亓贵妃话中的隐喻,他没由得无奈笑笑,点点头道:“亓娘娘您就放心吧。”
亓贵妃有些遗憾,她原本打错了鸳鸯谱,想求陛下将顾家那女儿赐婚于景焱的。
没想到那姑娘倒是胆子够大,竟敢为自己求婚。
就在三人沉默,各自喝茶之时,亓贵妃的贴身侍女抱着一大堆东西跑了进来。
“娘娘,就要这些吗?”
亓贵妃点点头,“对,就这些,送过去吧。”
小宫女应声跑了下去。
余景焱看了一眼那宫女,随口问了句:“这是在忙什么?”
亓贵妃无奈的笑笑:“这不是陛下新封的昭仪么,近些日子正得陛下恩宠,可近些日子总是说身子不适,本宫便寻了些珍贵药材给她。”
“新封的昭仪?哪家的女儿?”
“林老太师的孙女。”
余景焱一时间倒也想不起来林老太师的孙女是谁了,想了又想,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小时候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