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趁着夜色悄悄摸进房子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房内有一个庭院以及三四间小屋子,倒是不需要去找,因为仅有两间亮着烛火。徐平没有轻举妄动,因为这几间屋子,窗户都开着缝隙,显然房内有人在观察者外面的情况,不过幸好的是屋外没人放哨,想来是最近太过顺风顺水,让他们失去了警戒心。回想起记忆中的黑风六煞,好像也不是情报机构出身,只是江湖草莽杀出的凶名,让他们去强攻才是适销对路,干这种精细活,真是屈才。徐平在黑暗中埋伏着,一来等着看看有没有人先跑出来白给,二来,他在等风。
废墟这里,不在官道上,并没有路通进来,周围被高大的阔叶木遮蔽着。白天人迹罕至,晚上更甚,沉默中透着一股荒凉。远处的虫鸣,天上的月明星稀,为小屋添上了点趣味,层层削薄数十年如一日的浓重孤寂感。如果没有这场事故,给这小屋稍微修葺一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憩处。徐平黑暗中站立,一手搭在腰间匕首上,一手扶墙,感受着屋内人推门的那一刹那震动。黑风六煞有六人,居中那间屋子大概是李槐李的住所,自己旁边这间里面感觉只有两人,不知道是哪两个。徐平不知道黑老六死于曹正峰之手,黑老五也死了,黑老二在海宁王府传递消息,剩下的人全在这了。
“我去给那老家伙再上点药。”一会儿后,徐平旁边的这间屋子黑老三走了出来。他拿着瓶瓶罐罐,骂骂咧咧的往对面一个黑漆漆的屋子走去,徐平这才注意到周围几间黑屋子,只有那边的门是关着的。此时一阵风刮起,黑老三动作僵了僵,“还没入冬就这么冷了,这次任务结束,老子要到海边度假……好像这边也离海不远。”借着风声,徐平掌风一吐,把旁边屋子窗户关上,绕过中间屋子,在黑老三迈入对面屋子时从身后跟上。
徐平捂着黑老三的嘴巴,匕首尽-根没入他的心脏,狠狠转了一圈。黑老三的眼睛兀自睁大着,蛛网状的血丝包围着渐渐失去焦距的瞳孔,他到死都不明白,杀他的人到底是谁。人生经历像跑马灯一样出现在脑海里,黑老三感觉呼吸越来越微弱,热烈的血流进气管,可自己却咳不出来,连咳的动作都做不出。
我是在海里溺水了吗?大哥在哪?快来救我……好冷,海里怎么会有风?在黑老三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倒在地上看到一双脚从旁边走过,眼皮却越来越沉,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原来我还在海宁啊……
徐平拿着黑老三的药,稍微闻了一下屋里浓浓的味就明白了,这些人给海宁王下情药。难道屋里还有女人,他们准备让海宁王身败名裂以此威胁他?徐平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这时候可能出乱子,环顾四周,如果出现其他人,我一定要在她喊出来前制住她或者他。
可是映入眼帘的只有在前方呼呼大睡的海宁王。徐平幻想过无数海宁王的惨状,断手断脚,皮开肉绽,可是他独独想不到堂堂海宁王会被割开裤子龟甲缚,睡眼惺忪的躺在地上。“你是璎璎派来的吗?”曹正峰带着鼻音问道,山间的夜晚有点冷,能调用的内力又稀少无比,不意外的,海宁王感冒了。这是他被绑以来受到最大伤害。
徐平扒下黑老三的裤子拿给曹正峰,替他解了绳子,“岳……月黑风高,王爷小心风寒加重。”徐平撇了眼海宁王的开裆裤,虽然屋里没什么光源,看不真切,但是挺有本钱的。“你刚刚是想叫岳父?”曹正峰翁声翁气的声音传来,不大,在徐平眼里却像雷鸣一般,老丈人这脑补能力也太猛了吧?饶是见过了大场面,自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也无法想象在这种场景下和老丈人见面。黑风六煞都他妈干什么吃的,有这样逼供的吗?
徐平心里对黑风六煞的怨攀至顶点,面色古怪的说道:“是,我和璎璎……”“行了行了,不用解释,我又没说不同意。”
“?!”这么随意?她可是你女儿诶,这么随便的吗?不过徐平也没有刻意再说,目前平安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岳父,你现在还能行动吗?”
“可以,他们没怎么上刑。你刚刚帮我解了穴道,我就没什么问题了。”徐平让曹正峰在这个房间呆着,他去解决另外的人,完毕后再一起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徐平还是先将曹璎的秘密据点方位告诉了他。交代完毕后,徐平微开窗户,瞄了喵对面屋子,他知道那屋子里还有一人,自己得找个机会顺便宰了,再去对付李槐李。不过上天似乎是站在了徐平这一边,黑老四也出来了,因为黑老三过去太久了,他担心黑老三玩脱,把曹正峰整死了。
黑老四推开了门,就看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曹正峰,地上满是鲜血。他大吃一惊,屋内却不见黑老三踪影。黑老三急忙蹲下身去检查曹正峰的伤势,千万别死啊臭老头。月色如水透过半开的门洒在了地上,尚未凝固的血反射着淡淡荧光。黑老四无暇顾及这画一样的景,他的影投在地上像水里的石,翻动的双手如游鱼嬉水,想为曹正峰不存在的伤口点穴止血。又有一条鱼在画中出现,不带有一丝涟漪的撞上了石头,巨大的石顶部垮塌,无声无息的倒在了静谧的水里,连带着两条鱼压在了废墟下。
曹正屿睁眼看到七窍流血的黑老四还有立于月光下黑衣飘动的徐平,嗯,长得倒是称得上丰神俊朗。徐平解下腰间佩剑递给曹正峰,“岳父,这把剑给你防身,你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