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说道:“今日大皇子送了哀家一本先皇诗集,修撰的真是好啊…让哀家想起了随先皇南征北战的岁月……”太后的眼神不自觉的飘远了,似是在回忆。
太后身旁的女官轻轻唤了声:“太后娘娘……”
太后收回思绪,眼角有些湿润,她转过头,轻轻按了按眼角,想起纪准正站在自己跟前,换回笑脸问她:“听说是你和林家小郎撰写的?”
大皇子的风头纪准怎敢抢了去,屈身行礼说:“是皇子殿下有心,编写是由林公子负责,我只是帮着做些小事而已。”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纪准,染了凤仙花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哀家知道,我们纪家丫头也是好的。”
太后给纪准赐了座,众人又陪着太后说笑,纪准自打坐下后,就感觉有视线一直在盯着她,她转头去看时,与叶惜蕊的目光对个正着。叶惜蕊冷着一张脸,眼里满是讥诮。
纪准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没做理会,她不愿意与叶惜蕊这样的人周旋。
等聊得差不多了,太后就招手示意身边的嬷嬷,那穿着掌事女官服制的嬷嬷便上前来,屈身对众人说道:“诸位夫人、小姐们,咱们太后娘娘该礼佛。”
在场的都是人精,知道这言下之意就是请众人离开。
命妇贵女哪有不懂得,纷纷起身告退,纪准也跟着众人退出殿外。
走出万安园,纪准长舒一口气。太后笃信佛法,香炉里燃着檀香,香气深重。再加上各府诰命夫人、世家小姐身上的熏香以及脂粉香气混在一起,那沉闷中带着甜腻的味道直呛入她口鼻,坐在那殿中,还不如站在这样的骄阳下……
离了万安园的夫人小姐们大都去逛院子了,纪准没有相熟的闺友,况且在这皇家地界,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妥当些。
请了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引路,径直去了宴客厅。
小宫女带着纪准,一路分花拂柳,来到一处殿阁前,纪准抬头看去,殿上悬着金底儿匾额,上面写着“寿芳殿”三个大字。
殿阁里窗扇大开,能听隐隐听到殿中有交谈声。殿旁还有个围起来的靶场,想来是供皇亲贵胄饮宴时助兴用的。
“小姐,您径直进去便可,殿中有管事姑姑在。”小宫女屈身说道。纪准谢过宫女,拾阶而上,进到殿中,果真有管事的宫女上前来为纪准引了座位,
纪准在属于自己的位子坐下,她的身份在世家贵女中是数一数二的,位子仅次于一众诰命。
宴席还没开始,铺了锦绣桌帷的小案上只有水果糕点和茶水,纪准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抬头间,就瞧见对面男宾席上贺煜正朝她遥遥举杯,纪准笑了笑,也拿起茶盏回敬。
男女分席两侧,纪准也不好同贺煜有过多交流,就在这时,冷不防听见身侧有人说了句:“哼,纪小姐端的是好手段,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下作伎俩,谋了那修撰的差事去。”
纪准闭了闭眼。
又来了,叶惜蕊她又来了。
叶惜蕊的身份地位也不低,就和纪准隔了一张桌子坐着。
纪准有事甚至觉得,这个叶惜蕊除了面皮儿好看些,和之前在觉光寺遇到的王通夫人没什么两样,都属狗皮膏药的,粘上了甩都甩不掉。只不过她们俩一个是伪君子,一个是真小人。
真小人好对付,伪君子才难缠。
“哪里哪里,叶小姐说笑了,这都是大皇子他抬爱了,让我能有幸参与此次修撰。”纪准面上笑的和煦,心中却道,“叫你来惹我,软刀子扎不死你。”自从上次诗会匆匆见过叶惜蕊后,纪准就察觉到,叶惜蕊好像对皇子的事情都非常上心。
果然不出纪准所料,叶惜蕊被纪准气的一噎,“呵!像纪小姐这种晋惠闻蛙的学识,真不知道在修撰上你能做帮到什么忙?”
“叶小姐说的真是在理,像叶小姐这样博闻强识、学富五车、满腹经纶、金声玉振之能才,不让你去修书立传真是可惜了,屈才屈才。”
叶惜蕊被纪准气的胸膛起伏了好几息才堪堪平静,仍是不死心的继续说:“纪小姐,你不用在这儿说这些,你算计去了修撰的事,可大家确是看得分明,究竟谁才是真正有能力的。”
纪准转头四下里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叶惜蕊的脸上:“叶小姐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叶惜蕊没法自己说是,只能用鼻音发了声:“哼!”
纪准忽然换上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跟着叶惜蕊的话点头:“叶小姐,其实我懂你的,全太景我最懂你了,物不平则鸣,这我都知道,非常理解你的苦衷。”纪准表情相惜,言辞恳切。
叶惜蕊这次是真的被纪准恶心到了,她几次攻击纪准,就好似拳拳打在棉花上,反过来棉花还问你疼不疼,这怎么能不叫人赌气窝火呢。还说什么懂她?谁用她懂?!
“纪准!你真是不要……”
“太后娘娘驾到~”
殿外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唱和声,打断了叶惜蕊的话。
宾客们纷纷起身迎驾,太后由宫人簇拥着,盛装出席。
太后发上戴着三博鬓十二钿,上有翠盖,下垂珠结,红领褾襈,织金云龙。
纪准和在场众人一同,起身向太后行了大礼,太后举杯,“今日是哀家寿辰,哀家也借此,祝我太景!盛世万载,海晏河清!”
众人举杯,三呼千岁。
宴席开始,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呈上一道道皇宫大内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