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跟到门口时候,已经有其他仆从也寻了过来。见她头脸以及身上皆有血渍,觉得她伤得不轻。有人便伸手搀扶着少女,向屋里迈步进去。
而围墙外飞进来那个,晓得内院少有男子出没,自己冒然飞进来已然不妥,更不敢跟着进屋。然而他既然擅自进来了,便不能悄无声息的再出去,左右不是,只能在屋外候着。许是这通折腾,让他疲累了,这功夫他已然觉得浑身脱力。一个壮汉,居然靠在房墙处,慢慢蜷曲坐下。来人功夫匪浅,也行镖多年,心里隐约晓得自己应该是着了什么道行,然而却察觉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看屋里,这时候已经被闻声而来的仆人聚集起来了。这些人也不等着指使,机灵的早已打热水的去打热水,手快的开窗透气,还有的带来了干净的衣袍等着给少爷换上,外面又匆匆忙忙的赶进来一个,手里捧着一盒急救用的药箱。
萧默已经被平躺在床上,萧夫人兀自邹着眉头思索。刚一进屋她便点了萧默的穴位,血是触碰时突然汩出来的,还是头上,本就不会长流,一经处置,便已经止住了。然而人却没有醒来的端倪。萧夫人并不十分精通医道,只是觉得萧默气息些微紊乱,压根琢磨不出为何自己用了手法,却还是醒不过来。思索片刻,伸手摘下手腕上的玉镯,说道:“菊子,带着镯子去六扇门,还是从后门进,说明白少爷是摔伤了头,醒不过来,让带来个明白人给看一下。”一个女子上前接过手镯,快步转身出去了。
萧夫人本是姓赵,闺名姝雅,正是六扇门总捕头赵司正的独女。她晓得六扇门总会有个管事的当值,不是父亲,便是三位师弟其中的一位,料想见了自己的手镯,定然便会派人前来。
安排好萧默,她才来得及顾上其他。转过身看向少女,见她也是头脸身上皆有血迹,脸色惨白,心里顿生愧疚。
“风铃儿,你怎么样?紧张默儿,没顾得上你,别怪我呵。”
少女名叫风铃儿。
“少爷怎么样?”风铃儿眼泪还挂着呢,说着话,时不时就会掉落两滴。
“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何醒不过来,已经去叫大夫来看了。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边说边拉起风铃儿的手,想让她心绪稳定一些。
“他从树上摔下来了,我没接住,就把他磕到了。”风铃儿一提到这,心里便觉得内疚,眼泪噗噗噗的又开始往外冒。
萧夫人一听是没接住,心里顿时一紧,暗想,你这柔弱的孩子,怎么可能接住高处掉下来的人呢?叹息这孩子爱得傻痴极了,赶紧追问:“你伤到没有?”边说边动手查探风铃儿状况。
风铃儿怕夫人担心,赶忙说:“没,就是被砸了个屁墩儿,生疼,胸口被砸得闷些,大概一会儿就好了。”说罢还挤了挤笑容,泪水血水画花的脸,配上挤出来的笑,顿时见得惨兮兮的惹人怜爱。
萧夫人知道她懂事,只会捡轻松的说。听她说胸闷,赶忙上手去摸,哪知道手刚贴上一用力,便听风铃儿妈的一声惨叫出来。萧夫人知道是被砸伤了,却不知道伤得如何。赶紧扶着她绕过屏风,屏风外面还有张床铺,便扶着风铃儿平躺在床上嘱咐她不要动。
“梅子,青竹,你俩明人是被砸伤了。若是她忙就跟着找到她的去处,皇宫内的好好和人家说明情况,请她急来救治。宫外的一刻也不要等,赶紧把人请过来,不可有片刻迟缓。”两人应声也赶紧去了。徐太医叫徐本草,却是个女子,医术举世无双。物以稀为贵,太医院请来本就是供着,然而当世女医生少,女病患却多,经常有人重金厚礼请她出手,人情难却,所以落得不着空闲。萧夫人从来不和太医院打交道,人情不通,情急之下,只能搬出诰命夫人的文书抵用。料想第一夫人的名头,到哪里都能落得几分薄面。
此地处于萧国首府新都,皇帝也是姓萧。萧夫人的丈夫叫做萧鼎成,是通源镖局的总镖头。新都是往来的交通要地,也是重要的商业中心。故而往来货物繁多,镖局的生意自然也就极好。当初第一夫人的昭书一出,民众还以为萧鼎成定然是皇室某个不为人知的亲眷,压根不知道这诏书其实是冲着赵司正的情面来的,只有极其亲近的人才知道萧夫人与赵司正的关系,甚至都极少有人知道赵司正还有个女儿。
而这屋子本就是萧默的,屏风外面的床是之前加给风铃儿的。这两个孩子本来就一起长大,一起玩乐。萧默愿意与风铃儿厮混,风铃儿也乐得照顾侍弄萧默。有时萧默午睡之时喊不到人照顾,萧夫人索性便加了这床,除了夜间,许得两人时刻都待在一起。她知道风铃儿心思细腻手脚勤快,又贴心萧默,有这样的人待在萧默身边,她也乐得安心,了却一份挂心。风铃儿的母亲也是从小伴着萧夫人长大的丫鬟,后来也嫁了人,生下的女儿却又被萧夫人喜欢上了。正值萧默也刚生下来不久的时候。于是萧夫人便和丫鬟商量,把风铃儿讨过来一起养着做伴。萧夫人从来便是个清静淡雅,不争外事的主。父亲和丈夫地位本就显赫,她也没有更多权势财富的惦盼。在她心里,觉得两代人累世的交情,并且两个孩子还情投意合,暗自已然默许,等两个孩子成年,自己动手撮合成一对儿。不求封官加爵,也不愿他争强斗狠,只愿在自己庇护下,儿子能做个富家翁,逍遥一世,快快乐乐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