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蓝很确定,金光里的书册形不明物选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是故意的。
因为书册出现在她身边已经一个多月了。
在她从昏迷中醒来后,她的视野里凭空多了这么一本书,只有她能看的到,飘浮在她的左前方。
除了外形,这书册说是书形物要更为恰当点,它的质地感超出了她的认知,非纸非布非金属,看不出什么材质,灰扑扑的像是从黑白次元里掉落出来的,棱角不清,暗淡无光。
是不是更早就在了,她之前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这个书册了。
她动,书跟着动,始终跟她保持着的一臂多远的恒定距离。
随后她就发现了,这本书其他人看不到,也触不到,看着像是个实物,却跟灵异故事里的鬼魂一样,能穿透任何物体,包括人。
书有名字,上面有两个几乎点满整个封面的字——“系统”,直白地毫不做作。
林千蓝不怀疑她在半醒不醒时听到的那个不时“叮”一下的机械声,发自于这个名为系统的书。
只是从她醒来后这本书没有过任何动静,仿佛是个死物。
书不动声色,她也不动声色。
他人看不到触不到,她是能看到也一样触摸不到,“系统”会随着她手的伸展而向远处位移,终始在她能触碰到的范围之外。
再三确定了不是自己的幻觉后,林千蓝曾试过跟这个“系统”交流,包括用所谓的意识交流的方式,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脑子里也没多出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而属于她的记忆还是有所变化的,许多记忆变得清晰,一些早已遗忘的记忆重新翻了上来,历历在目对她来说不再是个形容词,而是事实。
她更不怀疑的是,她身体奇迹般地恢复速度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诸多超乎寻常的变化,一定跟这个“系统”有关。
身边多了这么个非寻常不明物,是坏事躲不过,是好事也不用她急,要真是什么金手指大机缘既然砸中了她还一直不消失,那就有砸中她不消失的必然理由。
在几次尝试交流,“系统”都没有任何反应后,她没有再理会过它。
比耐心,她有的是。
现在“系统”突然诈尸,从暗淡无光乍然金光大作。
还是挑着有人在的时候诈尸,发出的声音还不小。
不十分也有九分因着这个系统,她的记忆比以前强的多,她清楚地记得在她要醒没醒时,“系统”的声音是直接灌入到了她的耳朵里的。
那感觉就像是她戴了一个无形的耳机,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当时房间里那么多人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听到。
当时能做到只让她听到声音,这会又做不到了?
她有理由相信“系统”是故意的。
林千蓝行止自然地把眼光从那团金光处移开,足够了解郭蓟的她扬了下手里的手机。
郭蓟恍然,自行脑补起来,“噢,手机提示音啊。”他就说么,哪会真有什么系统。
但是吧,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来着。谁没幻想过天降金手指逆袭人生称霸世界呢。郭蓟向后捋捋炸着红毛。
正对上林千蓝的对眼,有种被看透如此中二想法的羞耻感,郭蓟不由得讪讪,“蓝姐这,这手机的提示音真特别哈。”
像是同意他的说法,又像是在拍板,林千蓝点了下头,“不用看了,就租这家。”
“啊?蓝姐,另一家不看了?”
“不看了。”林千蓝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现金给郭蓟,“用你的名字。”
榆弯里的房子特别是北里的,基本没什么人来租,价钱又低得很,房屋中介都不带接单的,嫌浪费时间精力。
房屋中介不愿意接单,房主们也懒得往外租,每个月收那三瓜俩枣的,一会这得修,一会那得换,还不够折腾的,宁愿空着,所以往外租房的也少。
林千蓝受伤前在榆弯里一带做了一个多月的片警,对北里的行情还算了解,所以没有找中介,而是找到了在榆弯里长大的郭蓟,让他帮忙直接去找房主商议。
用郭蓟的名义租房是不得已的事,因为她的身份证不在她身上。
她的身份证连同所有的银行卡,都在她父母的手里,她醒来之后他们再没去过医院,更别说把东西还给她了。
她暂时不想见到他们,也就没能拿回来。好在她的户口是挂在单位集体户口上的,等住的地方安定下来她打算去重新办理一张,旧的自然就作废了。
有了身份证银行卡的事就好办了,报挂失就行。
“哎,行,我这就去把合同签了。”郭蓟知道今天不把房子签下来蓝姐就没地方住了,也不矫情,接过钱往怀里一塞,拿出手机搜着电话号码出了院门。
一会,听到郭蓟“喂喂”的打电话声音。
等郭蓟的脚步声说话声渐远,林千蓝环顾了下整个院子,不紧不慢地往梧桐树下走去。
她虽不怕热,但也不想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着。
院里的四棵树中只有主屋前的梧桐树下有足够的阴凉地。
她站在树下,抱着手看着书册。
现在,书的一部分跟梧桐树树干交叠,但书没有被梧桐遮挡住,而是相反,看上去像是书册被嵌进了树干里,二者间毫无缝隙,仿佛是天然长在树干里一样。
那团要刺瞎人眼的金光不见了,但书册也没再回到灰扑扑的样子,整个书册发着柔和的淡金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