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夜晚的霓虹一如既往的绚丽多彩,美的就像镶嵌在夜空中璀璨的宝珠,而百乐门则是众多宝珠中最为为夺目耀眼的一颗了。
汪直铭来百乐门不下十次了,始终喜欢不上这里的歌舞笙箫,这是因为他是来办正事的,并非寻欢作乐。
汪直铭从福特车中下来,缓缓走进了百乐门大厅。
大厅中的乐队正演凑着一支欢快的爵士乐,舞池中央的一对对男女踩着音乐节拍欢快地跳着交际舞。汪直铭一眼认出了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唐冕,其实这并不是汪直铭眼神多好,而是唐冕身材高挑,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眼便可认出。她正在和一位男舞伴跳舞,现在去打扰是不礼貌的。汪直铭挑了个位子坐下,伸手摘了颗果盘中的葡萄,准确无误地扔到嘴中。
“香槟。谢谢。”他叫住了一位路经的服务员,笑说。
“好的先生”服务员挑出托盘上盛有香槟的酒杯,放在了汪直铭眼前的桌面上,彬彬有礼道,“请慢用。”
汪直铭一手端酒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在口袋中翻出了一块大洋送给服务生做小费。等服务生离开了,他独自喝着香槟,目不转睛地看着舞池灯光的那一袭火红。
唐冕为了美丽而忽视了严寒,她只穿了件抹胸露背的红色长裙,犹如一朵绽放的玫瑰,其她女人则成了陪衬玫瑰的绿叶。几秒钟后,汪直铭脸色骤变,他看清了唐冕的舞伴竟然是韩烨!
韩烨有四十有三的年纪了,发了福也谢了顶,加上他本就矮,活生生成了个圆球。他和唐冕在一块跳舞相当不搭,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一滩牛粪上。
汪直铭对韩烨好色的品性素有耳闻,他人老心不老,到处沾花惹草。最近一段时间,汪直铭成了百乐门的常客,为博唐冕欢心每次都一抛千金,他似乎妄想收她做三房。
以前,汪直铭还不相信坊间的流言蜚语,现在看来确有其事。他暗笑韩烨不自量力,大上海拜倒在唐冕裙底的富豪十个手指头也掰扯不过来,其中不乏长相俊逸的富少,他一个糟老头子凭什么有信心能征服她的心?难道不知道自个被当猴子耍?
唐冕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注意到了他,没有了和韩烨继续跳舞的心思了,她果决地甩开了韩烨恋恋不舍的手,在汪直铭身边坐下了。
“你放了韩掌柜的鸽子,不太好吧。”汪直铭在服务员手中接过件皮毛大衣,亲自替她披上。
唐冕翘着二郎腿,优雅地点上支女士香烟,妩媚地挑眉一笑;“那看是为谁放他鸽子了。”她见汪直铭笑而不答,不再逗他了,“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所以来找姐姐帮忙?”
“还是唐姐了解我。”汪直铭正要说明来意,抬头注意到来往人群,立刻改口说,“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好开口,我们到楼上包间再详谈?”
“好啊。”唐冕潇洒地弹掉了烟蒂,爽快答应了。
两人刚走到了楼梯口,看到韩烨拦在了上楼梯的卡口。
韩烨刚被放了鸽子,满肚子都是火气,特地来找汪直铭的蛮烦;“我倒是谁的面子那么大,竟然让唐小姐亲自迎接,原来是汪大掌柜呀,这就不奇怪了。”有韩五爷撑腰,他自然不把汪直铭放在眼中,又加上他刚才喝的半醉,嚣张跋扈的性子暴漏无疑,“我呢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件衣服让给你了。”
汪直铭正要出言呵斥他,没想到唐冕直接一巴掌扇在韩烨脸上。
韩烨一手捂住红彤彤的巴掌印,难以置信地望着唐冕。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被除了老娘外的女人打脸,唐冕算是第一个,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如果默不作声咽下这口气,他在上海还怎么混?韩烨指着唐冕的鼻孔,怒骂道;“臭女人,你敢打我?”
“我是在教育你如何尊重人!”
韩烨气不过,正要教训唐冕,不料汪直铭挡在了她身前,微笑里藏着怒气;“韩掌柜,你侮辱唐小姐在先,现在还想打人不成?如果你再为老不尊,败坏十笏行的面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我认错,你先放手。”韩烨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面部都扭曲了,他不得不服软。等汪直铭松开手,他摔下了一句狠话;“这笔帐我会记住的。”说完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你为了我去招惹韩烨,不值得吧。”唐冕怒气来的骤然消散的也快,这不,她上一秒怒气冲冲地掌掴韩烨,此刻却风情万种的和汪直铭勾肩搭背,乐呵呵地开着玩笑。
“无论茅坑里的大便是自个家的还是别人家的,都一样恶心。”汪直铭说。
唐冕怨笑地说;“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却不是我想得到的回答。”
“唐姐需要什么样回答?”
“你明知故问。”唐冕的手指在他的胸前戳戳点点,“你可不会多管闲事。”
“唐姐的事可不是闲事。”汪直铭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被唐冕稍微挑逗后就羞的脸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墙洞钻进去。现在,他可以迎刃有余的回答她了,“这样的回答,合不合你的口味?”
“弟弟终是长大了,不过呀,姐姐我还是喜欢你羞羞呆呆的样子。”唐冕抬手将垂在脸颊上的青丝顺到了耳朵后,转换成了表情严肃的另外一个人,“不说笑了,咱们上楼谈正事要紧。”
在二楼的包间坐下,汪直铭开门见山说;“你在上海算得上手眼通天,我遇到的蛮烦事瞒不过你的眼睛,而且你也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