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环明白,最后一句话,父亲是说给她听的,意思是别让她太过心疼朱之允。
她闭上嘴,不再多言,只是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母亲。
父亲素来爱重母亲,只要母亲能松口,他自不会多加为难。
朱之允跪在地上,半分不动,大有他们不同意就一直跪下去的架势。
徐夫人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徐阳天清了清嗓子:“可你父亲故去尚未满三年,现在说求娶为时尚早吧?”
徐昭环也想到了这点,看了过去。
朱之允再磕一头:“爹早就知道我的心思,过世前曾对我说过,不必为他守孝,一切随心,娘去山上之前也交代我,忘了他们,自己活得自在便好。”
徐阳天露出不满的神情,刚要发作,徐夫人按了按他的手腕,示意他别着急,继续听下去。
“身为人子,我不愿家父被世人指指点点,但故去的人毕竟已经不在了,我们还要往前看,日子要往前走,我心悦昭环,不止一日两日,不早日定下,心里不踏实,之前她同赵西山定亲,我已经历过一遭生不如死,两年太久,若是还要再等,我怕出变故,昭环是宥城最好的女子,多的是人想要求娶,我等不了。”朱之允坦诚说道。
这番话听得徐阳天比较满意,虽然外面流言蜚语,说徐昭环克夫,但他觉得那些都是屁话,他的女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一般的男子根本配不上。
但经历了赵西山这件事,他心有所顾忌,怕她高嫁,日后在婆家会因此受非议,若是找个家世一般的男子,日后哪怕她受了委屈,娘家也能帮衬一把。
“虽说双亲过世,也有不到三年成婚的,但都是有不可不行的缘由,你若非要此时定下,让昭环和我们日后如何面对街坊四邻呢?”徐阳天还是有点担心。
朱之允看看徐昭环,坚定说道:“昭环今年已十九岁,若再等两年,就是二十一岁了,我等得起,怕到时候,仍旧有旁人笑话她嫁不出去,我本意是想等过了年,出了正月,挑个好日子,迎娶昭环,若是您二位仍旧不愿,我愿将朱家全部家当交与徐家,作为聘礼,万望长辈成全我于昭环的一片真心!”
言毕,再重磕一头。
徐昭环小声提醒:“爹娘,总让他磕个没完,人家还以为咱们家是审问犯人的衙门呢,这么霸道。”
徐阳天哼了一声,对女儿这种公然护犊子的行为表示不满。
徐夫人出言让他不必如此重礼。
朱之允起身,额头磕得通红,徐阳天夫妇看得出来他的诚意,并不打算为难,便道:“那,咱们就先过文定,算是定下这门亲事,选了两年后的日子,到时候再成婚吧。”
朱之允心下失望,但也明白,礼俗不可费,仍旧哐地磕了个头,朗声道:“多谢长辈成全!”
“快起来吧,再让你跪着,昭环该怪我们了。”徐夫人热络地吩咐着,朱之允刚起身,徐昭环就走到身旁,拱手跪下。
朱之允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她跪,下意识也跟着跪了下来,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说出什么不愿意的话,望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乞求。
“爹,娘,女儿愿嫁他为妻,不到三年就不到吧,我可以不贴喜字不放鞭炮不听响,简单操办便可。”徐昭环说完,徐阳天立马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喝道:“那怎么成?你是我徐家的掌上明珠,婚事是大事,怎可如此草草了事?”
徐夫人一边安抚着丈夫,一边看向徐昭环和朱之允,不赞同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朱之允愣愣地望着徐昭环,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徐阳天夫妇开口才回过神来,他小声问:“你当真这样想吗?”
徐昭环笑:“我何时说过假话?”
徐阳天夫妇还在不停劝阻,朱之允忽道:“我也不赞同!”
徐昭环不解看过去,朱之允对她说:“我想风风光光娶你过门,让全宥城的人都看着,你怎样被我捧在手心的,如果婚事就应付,那你岂不是沦为笑柄?不行,方才是我草率了。”
“背后议论你的人恐怕更多,毕竟你亲生父亲过世还不到三年,你就着急娶媳妇,十成要送你一个不孝顺的罪名。”
“我不在乎。”朱之允断然说道。
“我也不在乎。”徐昭环紧接着也说。
两人都是一怔,而后同时看向两位长辈。
徐阳天夫妇再三劝说,却没什么成效,最后只能依了两人。
出了正月,二月底的一天,朱之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将徐昭环娶回家中。
朱之允只听去了徐昭环不放炮竹不吹吹打打的建议,朱宅上下前后里外贴满了大红喜字。
喝完交杯酒,掀了盖头后,徐昭环轻斥他:“叫你不要铺张,你还带那么多人,我看了,屋里屋外全是喜字,你怎地不听劝?”
朱之允笑嘻嘻道:“我去过爹的坟前了,我告诉他,‘爹,我要娶心爱的女子了,我不想委屈她,所以成婚那日,我要尽我所能地给她盛大的排场,求您见谅。’”
徐昭环仍是说道:“我若在意这些虚礼,就不会嫁给你了。”
朱之允握住她的手:“可我在意你,我不想亏待你。”
“才成婚第一天你就不听我的,这还不叫亏待?”
朱之允托起她的手,轻轻亲吻着:“只此一此,日后,咱们家大事小事全听你的。”
徐昭环抿嘴笑:“滑头!”
朱之